都在一處擺攤,閑著無事她問其中一位婦人,“兩位姐姐出門,怎么不給孩子備點干糧?”
年輕一些的小婦人聽了這話,眼圈就紅了。
“咱們是佃戶,種的是主家的田,上一年的糧食都收走了,家中早就斷了口糧。本來過了今夏也能收一季麥子,可今年的地……”
林恬兒曉得百姓日子苦,佃戶日子更苦,可聽她那話,似還有隱情。
“大姐家的地怎么了?”
女人被提到傷心處,眼淚落得更快了。
“咱們命苦,沒有田,這些年跟著趙員外日子也能過。可趙員外為了討好縣令,就將他名下離縣城近的二十畝田送了出去,我們從前簽了身契,只能隨著這田一并走。原以為跟著縣老爺日子能更好過,可古小姐只讓咱們種花!”
林恬兒以為自己聽錯了,“種花?名貴品種?賣錢?”
“不是,大小姐說要弄個花海,這樣來來往往的行人進了臨水縣,第一眼就能看到,說是提升臨水的什么……文化風氣。”
林恬兒想起來了,剛她不是才路過那片花海嗎,一片格桑花,不當吃不當用,真就只能看。
“想美化環境種路兩旁就夠了,拿良田種花,虧她想得出來。”
“她說不種糧,會給我們銀子,可家里沒飯吃,我家男人去要,卻被管家帶的人給打折了腿,現在什么活也干不了。她這是想逼死我們一家啊!”
兩婦人哭,孩子也哭,好好的餅子都不吃了。
林恬兒暗忖古月蘭干的都是什么事,昨天那兩巴掌都扇少了,真該讓她好好清醒清醒!
她們這邊閑談,有人經過城門口聞到了肉香,挑了轎簾問。
“這是賣的什么啊,這么香?”
林恬兒一扭身,看到轎里走出一個小婦人,這人一身的綾羅綢緞,身材有點胖,水桶一樣的腰肢,胖得脖子都沒了,五官生得還不錯,就是起了一臉的紅疙瘩。
林恬兒起身招呼道:“咱們小攤主要經營肉串,也賣烤魚,還有各色小菜,夫人要不要嘗嘗?”她說著,手里的蒲扇扇了扇,讓肉香味竄得再遠一些。
婦人舔了一下唇,找了個凳坐下,“嘗嘗。”
只是她往那一坐,馬扎都看不到了,林恬兒都擔心凳子會坐壞了。
蕭山將食譜遞過來,“這位夫人,你看看想吃點什么?”
婦人大手一揮,“你們看著好的都給我上點嘗嘗,少不了你們銀子。”
有生意上門,林恬兒將小攤上所有吃食都上了一份,又烤了五十個串一并擺到了桌上。
小婦人似是餓了很久,吃起東西又快又急。
沒片刻工夫,這人一口氣吃了兩百個串,三鍋串串香,最后又嘗了兩只烤麻雀,實在吃不下了,打了一個飽嗝。
林恬兒過來結帳,還沒張嘴呢,小婦人坐在馬扎上就哭了起來。
“你的肉串干啥要做那么香啊,我吃了這么多肉,肯定又要胖了。”
林恬兒還以為是這人撐壞了身子,要訛錢呢!
她尷尬地笑,“呵……”
那婦人一邊哭,一邊絮絮叨叨,“我夫君本就嫌棄我胖,半個月都不看我一眼,我餓了十天,吃了十天的青菜葉子。可走到你這就受不了了,我吃完這一頓,我還減什么減啊!”
她越哭越傷心,邊上的窮人都沒好眼地看她。
“真是窮得窮死,富得富死,那么有錢,給窮人散散,也不至于把自己吃成這樣胖!”
林恬兒聽到剛剛大姐在那嘟囔,忍不住小聲問,“大姐知道她是誰?”
“全縣的人,誰不認識她啊!她夫君是這城里有名的玉面郎君田參政,她爹是晉州朱知府,不知羨慕死多少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恬兒一聽眼睛就亮了,這女人竟然有這樣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