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蘞微微抬著臉，朝陽斜斜照著她的側(cè)顏，冷玉一般。
她朝三人略一點頭，風(fēng)輕云淡地轉(zhuǎn)身走出辦公室。
不是拿喬。
她是真的不在意這個名片。
任謙向來是會把控心理的，他做一切的目標(biāo)都是在確保自身的前提之下。
堵上捂下，這是他生存的原則。
這次湘城洗牌，他難免受到波及，他判斷失誤，白蘞會彈古箏還因為《白衣行》是他沒有想到的。
但任謙不是沒有補(bǔ)救的。
現(xiàn)在任家薇在極力給白蘞找古箏老師，任謙能看出來白蘞也想把握住這個機(jī)會，想要在陳爺面前留下更好的印象。
所以他盡力找了湘城比較知名的古箏老師，卻沒想到白蘞會是這個反應(yīng)。
連任晚萱都十分驚訝。
“jian院長？”任晚萱當(dāng)先反應(yīng)過來，她回頭看秘書，“這是誰？”
哪個簡？
“湘城沒這個人，”秘書長也回過神，他彎腰將地上的名片撿起來，“任老，既然她看不上，我們重新再找……”
“算了，”任謙站起來，眸色沉沉，“既然她看不上，就讓她找更好的老師吧，到底是紀(jì)家人，有她碰釘子的時候。”
沒有格局，眼高手低。
任晚萱道歉，他拿出名片……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永遠(yuǎn)的敵人，互相蔑視，但又互相追捧，虛偽又表里不一，邁入社會的第一步就要適應(yīng)這種抗壓能力，適應(yīng)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
白蘞這樣的，任謙也不是沒有見過。
可再硬的骨頭最終也會被這個世界一寸寸打斷。
她是有實力，也足夠聰明，只是——
骨頭太硬。
本在生氣的任晚萱聽到任謙這句，眼里浮現(xiàn)出喜色，怕被看到，又連忙低頭，“可岳老師都不收她，湘城哪里還有更好的老師啊。”
至于簡院長……
現(xiàn)場任謙、任晚萱與秘書長三個人沒一個人聽過。
他們并沒有特別了解古箏，圈子再往上最大也就敢想想北城，他們根本不會想到，也不會猜到自己看不起的人，拿到的簡院長拜師帖——
那并不是四大城的人，而是江京的老師！
“任同學(xué)，”校長笑瞇瞇的將任謙送走，與任晚萱并排回學(xué)校，“我在新聞上看到仇先生回來了，你看他有沒有時間給我們高三學(xué)子演講一次。”
仇老先生大多定居在北城，回湘城的時間不多。
他是湘城文化發(fā)展大使，寒門出身，如今在書法上有著深遠(yuǎn)的造詣，讓他來演講，絕對是最好的模范。
任晚萱是仇老先生的關(guān)門弟子。
這件事不是秘密。
“我會問問老師。”任晚萱開口。
“那麻煩你了，任同學(xué)，”校長十分開心，任晚萱就比白蘞還有寧肖他們好搞定多了，“還有下個星期會有我們城市的旅游宣傳活動，會有記者，星期六你來學(xué)校走下流程。”
**
白蘞回到班級的時候。
接近上課了。
“沒事吧？”路曉晗回頭看她，后面的張世澤也用詢問的目光。
白蘞抽出課本，搖頭。
目光瞥到旁邊座位的書包，白蘞手一頓。
“楊琳回來了，”路曉晗注意到她的目光，清秀的眉頭皺起，“陸媽叫她去辦公室了。”
辦公室。
陸靈犀伸手，要撥開楊琳前面的頭發(fā)看看她額頭有沒有受傷，楊琳往后退了一步，“老師。”
楊琳聲音一慣很小，她眼睛很平靜，幾乎沒有波瀾。
整個人卻像是筑了一層高高的墻。
將所有人隔絕在墻外。
“你……”陸靈犀眼睛有些紅，“去老師家住吧。”
楊琳搖頭，“他會找到的。”
楊琳頭發(fā)長，幾乎遮住了眼睛。
僅露出的一些，明明該是少年人的意氣風(fēng)發(fā)，此時卻如一潭死水。
“楊琳，”陸靈犀想摸她的腦袋，卻又放下手，“你一定要……考出湘城啊。”
聽著陸靈犀的話，楊琳有些晃神。
楊琳轉(zhuǎn)身走出了辦公室。
陸靈犀看著她一瘸一拐的背影。
上課鈴聲響起。
楊琳回到座位上，白蘞只在站起來給她讓位置的時候看她一眼，并沒有多問。
這讓楊琳松了一口氣。
班級其他人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楊琳又足夠不起眼，沒多少人關(guān)注這邊。
楊琳拿出卷子跟筆。
白蘞看到她手腕上的青紫，眉頭擰起。
一節(jié)課下課，身邊的楊琳依舊低頭刷題。
白蘞拿出手機(jī)，給毛坤發(fā)了條消息——
膏藥拿一盒給我
她把學(xué)校定位發(fā)過去。
手機(jī)那頭的毛坤看著湘城一中的定位，頓了下才回：沒問題，姐！
白蘞看了眼，姜鶴給她發(fā)了兩條消息——
。
。
白蘞今天不是逗號小王子了。
白撿：？
文盲：貓
小文盲艱難又郁悶的戳著字：我哥不給我
貓？
白蘞一手?jǐn)R在桌子上，她翹著腿將這兩句話連起來，細(xì)碎的發(fā)絲微微劃過眉眼，瑩白修長的指尖敲著屏幕。
白撿：放學(xué)等我，再給你畫一幅
白蘞又抽出一張紙，重新畫了一幅。
**
中午，白蘞吃完飯就去校門外等毛坤。
不過這次來的不是毛坤。
是小五跟一個黑衣女人。
她穿著皮質(zhì)的緊身衣服，外面是一件牛仔外套，站在校門口看著大門，陽光將她的臉映照出點點光芒。
小五蹲在一邊，抽著煙，“我都說了，我一個人可以的，你指導(dǎo)小七的設(shè)計。”
雪純收回目光，笑得很是風(fēng)情，“這不是怕你笨嗎。”
小五想為自己辯駁，眼尖的看到白蘞出來。
他連忙站起來，“姐！”
白蘞穿著校服，迎著光，往這邊走來。
小五長相挺混混的，頭發(fā)還挑染了一撮紅色，門衛(wèi)盯他們很久了。
眼下見一副好學(xué)生模樣的白蘞竟然走過去，門衛(wèi)恨不得眼睛長在小五身上。
小五：“……”
就很離譜。
“這個是藥，”小五把一盒藥膏給白蘞，又看著雪純道，“這個就是您上次再黑水街遇到的雪純，她跟小五在設(shè)計漏、漏……”
“是logo，品牌，”雪純看小五一眼，很純正的英語發(fā)音，她看著白蘞，“等我們倆搞好，給您看。”
“好，”白蘞接過圓形的深綠色藥盒，放在手中把玩著，隨意點頭，“到時候給我看就行。”
她回答的干脆利落。
雪純看著她卻是愣了一下。
“怎么？”白蘞將藥盒塞進(jìn)口袋，懶洋洋地看她一眼。
挑眉。
漆黑的瞳孔，清可見底，平靜的看著她。
與看其他的目光沒什么不同。
“沒事。”雪純搖頭。
那天晚上之后，她就跟著毛少，毛少沒讓她干其他的事，知道她上過學(xué)之后，就讓她幫小七的忙。
她原本以為白蘞會不信任、或者是嫌棄她。
白蘞朝他們擺擺手，拿著藥膏回去，門衛(wèi)看到她回來，還問道：“沒事吧同學(xué)，他們沒欺負(fù)你吧？”
白蘞眨了眨眼，長睫覆下，“沒有呢。”
不遠(yuǎn)處的小五：“……”
不是，這該死的門衛(wèi)是不是覺得他聽不到？
**
白蘞拿過藥，就回十五班。
大部分學(xué)生吃飯過后去小賣部，有的是去寢室，都還沒回來。
楊琳在座位上一直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