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晚萱低頭,掩住眼里的諷笑。
誰會在仇薄卿面前說這個,仇薄卿可是北城大學文科高材生,正在準備考博。
“薄卿!”仇學政將茶杯放到桌子上,提醒,“行了,你們跟我出來。”
仇薄卿抿唇,沒再說話。
一行人跟著仇學政出去。
白蘞往簡哲旁邊的椅子上一坐,微微靠著椅背,手搭在桌子上,只抬抬下巴:“你真不想考江藝?”
“想是想。”簡哲嘖了一聲,誰不想考江藝?
但簡容都不一定能考上江藝。
簡哲嘆息:“你剛剛也聽他說了,我書法水平跟上來了,明年能考個不錯的等級,但那些古根本沒法領(lǐng)悟……”
客觀題倒還好,涉及到古文的主觀題,有時候簡哲都看不懂那篇古文的意思。
“你想考就行,”白蘞給自己倒了杯茶,懶洋洋地開口,“至于其他……你不用擔心。”
她淺淺喝了一口茶,在陽光下微微瞇眼。
“啊?”簡哲沒聽懂,只下意識地給白蘞添上茶水。
“我說,”白蘞低頭,漫不經(jīng)心地吹開茶沫,“等年后抽空你跟我一起去圖書館。”
外面。
仇學政看著三人,容色冷肅:“你們?nèi)裉靵砀陕铮俊?
“會長問您什么時候回去。”仇薄卿低頭,面對仇學政他還是十分敬畏。
他說的北城會長。
“我就在湘城書協(xié),”仇學政淡淡看著兩人,目光從仇薄卿臉上又轉(zhuǎn)向任晚萱臉上:“你們倆不準備回來?”
任晚萱不敢看仇學政的臉,只偏頭。
仇薄卿也十分沉默,沒人想被囚在湘城,“爺爺,我還要考北城大學的博士。”他待在湘城能干嘛?
“算了,”仇學政本就是隨意一問,真要回來還指不定膈應(yīng)誰,見兩人這樣,便道:“你們?nèi)蓟厝グ桑衲瓴挥媒o我拜年。”
他沒再提起湘城書協(xié)這事,任晚萱跟仇薄卿都松了一口氣。
**
翌日。
白蘞來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年。
湘城城樓,依舊是12路公交車。
大水車邊的路已經(jīng)重新修過,拓寬了三米,白蘞一路走到城墻邊,依舊是上次那個地方。
她從兜里摸出五根香插好,然后又單獨摸出一根插在另一邊。
這是給消失在湖里的“白蘞”。
白蘞點燃六根香,然后掏出一把紙錢,盯著它全都燒完,又坐在一邊,等六柱香全都燃燒完,她才拍拍衣袖從地上坐起來。
回新岸小區(qū)時,才剛十點多,紀衡跟紀邵軍讓她好好寫作業(yè)。
之前白蘞在他們眼里考得并不好時,紀家人都沒讓人碰過瑣事,這會兒知道她有可能考入江京大學,沈清都怕自己炒菜聲音太大會打擾白蘞。
白蘞已經(jīng)兩年沒正經(jīng)過年了。
今年因為有紀家人,她也有了別樣體驗。
年三十的晚上,她拿著三個紅包陪紀衡他們坐在大廳看電視。
手機上一堆祝福的消息,白蘞打開手機看到未讀的“99+”條消息,才驚覺——
原來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jīng)認識了這么多人。
大部分都是十五班的同學,她一一回復(fù)過去。
最后才劃到姜附離的頁面,上面還是他之前發(fā)的消息,是一張圖片。
他今年跟姜鶴明東珩遲云岱一起過的,還有兩個實驗室的人。
白蘞就把自己的紅包發(fā)給他看。
接近十二點,紀衡熬不住,就先回房間睡覺。
小區(qū)煙火聲跟爆竹聲不絕,紀邵軍下去放完煙花,才上來跟沈清站在陽臺上看煙火,白蘞回到房間,又收到了一堆踩點給她發(fā)消息的。
她剛點開微信。
一條新的消息彈出來——
樓下
沈清給白蘞準備的房間有窗戶,她往下一看,樓下煙霧繚繞。
湘城還沒禁煙花,爆竹煙花放得太多,她似在仙境,根本看不到。
樓下。
白蘞到一樓的時候,姜附離正站在路左邊,身影頎長,他穿著白色襯衫,鳳眸微微瞇著,姿態(tài)散漫。
白色的袖口松松挽了兩道,衣襟都是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看上去依舊讓人不太敢接近。
手里把玩著一個銀色打火機。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按壓著鐵質(zhì)開關(guān),幽藍的火焰升起,又消失。
“下來了?”似乎感覺到白蘞接近,他偏過頭,把打火機遞給白蘞,“放煙花。”
新岸小區(qū)樓間距大,姜附離將煙花放到路中間。
白蘞接過打火機,蹲下來將煙花點著,“姜鶴呢?”
“睡著了。”姜附離特地等他睡著才出門的。
白蘞狐疑地看他一眼,然后退到姜附離身邊,抬頭看煙火。
煙花安靜一秒。
在下一秒火樹銀花般升到高空中忽然炸開,似五顏六色的降落傘一般從空中緩緩落下,還未完全消失,又是一連三道流星升空,在空中完全爆開,赤橙黃三種顏色像是三朵盛開的玫瑰。
“臥槽臥槽快看——”
一堆人打開窗戶。
有人舉著手機開始錄屏。
白蘞也安靜地看煙火,整個過程大概五分鐘,最后四道煙火在空中炸開,慢慢匯聚成四個字——
新年快樂
白蘞看著這四個字,右手手心就被放入一顆冰涼的東西,“新……年快樂。”
耳邊是很輕的聲音。
她低頭一看,是一顆紅碧璽,晶瑩剔透的紅色碧璽在她雪白的手心,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