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晚萱忍著驚懼。
走到校長身邊看了過去。
視頻剛好播放到白蘞寫下字的那一瞬間,任晚萱是學過梁體的,一眼就能看出來寫那一行字的人,從運筆到轉折,章法布局極其精巧。
她幾乎看到的第一眼,就領會了仇學政經常說的“筋骨”兩個字。
“怎么樣,白同學寫得不錯吧,”校長翹著腿,忍不住開口,“這是不是就是仇老師說的入了狀態?”
現在的人書寫的時候,總會學習古人的書寫方法。
大部分人都會看著真跡來猜測古人寫的時候,是什么狀態。
校長回顧著白蘞寫字的那一秒。
他覺得白蘞那時候就像是頓悟入了狀態,幾乎全場的人都未曾反應過來。
“這種狀態也只是運氣好而已。”任晚萱看著校長,卻回答不出來,她抿唇看著校長,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相信一個她從未放在心上的白蘞,會處處超過她。
培訓班就算了。
書法一直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地方,被任家、湘城一中的人捧了這么久,她甚至連有蘭亭獎提名的仇薄卿都不放在眼里——
又怎么可能會承認白蘞能比得上她?
“只是一時的狀態而已……”她拿出手機,給秘書長打過去電話。
“怎么了?”秘書長正與任謙在一起,“小姐您在拍攝了嗎?”
任晚萱聽到,手機那頭傳來了任謙的聲音。
她手指緊緊捏著手機,垂著眸開口:“沒事。”
她猛地掛斷電話。
這件事……
不能讓任謙知道。
她拿著手機,站在原地好半晌,然后給仇薄卿發消息。
師哥,你有跟老師說蘭亭獎的事嗎?
與此同時。
仇家。
仇薄卿收到消息的時候,剛回家。
大廳里,仇學政正在與文旅局的人商量事情,仇薄卿沒有打擾,只站在一邊等他們說完。
“湘城想申請一個書法協會真的辦不到嗎?”文旅局看著仇學政,有幾分悵然,“那么多偏僻的地方都能有書法協會,我們湘城也差不到哪兒去吧?”
全國書法家不計其數。
除了中書協外,各個小地方都有書法協會,唯獨湘城沒有。
文旅局已經向上申請三次了,都沒通過。
“還是差了一點,”說著,仇學政也是嘆息:“除非拿到蘭亭獎,我們湘城名聲大震,倒是有機會。”
拿到蘭亭獎,前途一片坦蕩。
中書協、甚至江京的某些家族都會拋橄欖枝,到時候替湘城申請書法協會要簡單得多。
但今年仇薄卿能不能拿到蘭亭獎也是個未知數。
“我相信小仇老師一定可以。”文旅局的人一臉希冀地看向仇薄卿。
仇薄卿沒說話。
仇學政只是笑笑,然后嘆氣。
等文旅局的人走后,仇薄卿才看著仇學政,他抿著唇,十分不解:“爺爺,您為什么不推薦師妹作品入蘭亭獎?”
“她現在心太浮,不適合。”仇學政搖頭。
仇薄卿卻不贊同,“您應該知道女生天生腕力就沒有優勢,她練成這樣已經很好了,您對師妹的要求會不會太過嚴格?”
“你要這樣說,”仇學政淡淡看向仇薄卿,“那江京的許雅君你聽說過嗎?18歲就被中書協主動邀請入會,她也是女生,為什么腕力這么強?”
一聽這個名字。
仇薄卿就不說話了:“你這要怎么比?她老師是誰您不知道?”
拿她跟任晚萱比未免太欺負人了,他對仇學政的說法根本就不贊同。
仇學政搖搖頭,仇薄卿從小跟任晚萱一起長大,又是同門師兄妹,對于出類拔萃的任晚萱自然是十分欣賞。
**
下午放學。
路曉晗跟白蘞等一堆人一起走在路上,“明天仇老師的演講,我想找許茜看看能不能搞兩張票,你們去不去?”
張世澤無所謂的轉了下籃球,“放過我吧。”
“誰?”白蘞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戴上耳機。
路曉晗看白蘞一眼。
身邊,寧肖默默開口,“仇學政老師,湘城很出名的書法家。”
連寧肖這種生人勿近的大學霸都知道了。
“哦,不去。”白蘞懶洋洋的開口。
“啊,”路曉晗知道白蘞剛來一個多月,就向她解釋,“可那是北城的仇老師啊,北城書法協會的人,這次不知道是誰請動這座大山,竟然讓他回湘城了。”
說完,她看向白蘞。
白蘞依舊無動于衷的樣子。
路曉晗在她身邊,甚至聽到了白蘞小聲的背了個單詞。
?
很6。
行吧,路曉晗又看看落后他們一步的楊琳,楊琳肯定不會去。
一中旁邊。
黑色的車遠遠停在馬路對面。
姜鶴坐在后座,將頭趴在窗戶上,遠遠看著校門口的方向。
他前面,姜附離微微斂眸翻閱著電腦屏幕,一張冷厲的臉上,寒氣愈來愈重,明東珩坐在駕駛座,恨不得下車。
偏偏他兜里的手機再度響起。
明東珩都不敢看后視鏡,連忙拿起兜里的手機,是姜西玨。
“你干嘛?”他小心翼翼地下車,壓低聲音,“不知道姜少在看高家給他發的文件嗎?”
高家對于姜附離來說,是絕對沒人敢觸及的底線。
手機那頭,姜西玨可不管明東珩遭受的待遇,只道:“中書協的邀請,希望咱姜皇能給出一幅字,話我帶到了,你記得抽個空跟他說。”
說完,姜西玨不管明東珩的怒罵,直接掛斷電話。
甩鍋姿勢相當流暢。
明東珩黑著臉,姜西玨不敢說,他就敢了?
他按著手機,劈里啪啦在四人群吐槽——
中書協有毛病?
他們什么時候見過姜附離練書法,還敢求到這來?
車內,姜附離按著眉心,拿出手機,一個電話就要給高家打過去,目光一抬,看到了不遠處,一輛白色車邊的女人。
三十多歲的年紀,穿著米色風衣,脖頸上系著紫色系絲帶,腳上踩著高跟鞋。
極其時尚。
姜附離看著她的臉,好半晌,他偏頭看向姜鶴:“那天晚上你白姐姐說跟誰吃飯?”
姜鶴趴在窗戶上,不理他。
“姜鶴。”姜附離冷冷叫他全名。
一般這種時候,姜附離就是真的要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