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
白蘞站定在寸頭男生面前,她比一般女生要高,伸手,瑩白如雪色的手指輕輕松松抓著男生脖子,迫使他蹲下來。
她低頭,俯視著他,挑眉,風(fēng)輕云淡地:“說啊?怎么不說了,嗯?”
寸頭男生是很囂張。
他嫉妒張世澤。
但他囂張不代表他傻。
心里的警笛聲瘋狂響著,他有種感覺,這個白蘞比學(xué)校里那個瘋子陳微還要瘋!
他脖子被遏制住,說不了話,只抬頭,驚懼的看著她。
“教導(dǎo)主任來了!”不遠(yuǎn)處,有人叫出聲。
聞其拉了下白蘞的衣袖,“蘞姐。”
白蘞最后瞥寸頭男生一眼,不緊不慢地放下手,然后抖了抖校服,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穿上。
男生連忙喘著氣,一連往后退上好幾步。
“都圍在這干什么?打架嗎?”教導(dǎo)主任黑著臉過來。
人群中心,白蘞低著頭,緩緩給自己拉上校服拉鏈。
再抬頭,臉上又恢復(fù)平日的怠懶,她看著教導(dǎo)主任,淺淺垂下長睫,“老師,我剛剛在跟聞其講題,他們圍觀。”
“是白蘞同學(xué)啊,”教導(dǎo)主任一看到白蘞,臉色立馬陰轉(zhuǎn)晴,笑得分外和藹,目光觸碰到她身后的寸頭男生,“白蘞同學(xué),沒人欺負(fù)你吧?”
教導(dǎo)主任警惕地看著經(jīng)常在學(xué)校惹事的寸頭。
白蘞低眉順眼:“沒有的,主任。”
教導(dǎo)主任點(diǎn)點(diǎn)頭,那眼神分明卻是不相信:“沒事白蘞同學(xué),你先上樓,老師就站在這里看著。”
寸頭:“……”
周圍學(xué)生:“……”
就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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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
姜附離忙完過來的時候,陳局跟遲云岱早就等在門口。
“姜少,這小子三天沒說一句話。”陳局皺眉,案子最怕的就是嫌疑人不配合。
“嗯,”姜附離臉上沒什么表情,簡意賅:“帶我去見他。”
看守所房間。
張世澤蜷縮著身體,躺在床上。
雙手環(huán)抱著自己。
整張臉埋在手臂里,腦后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衣服上還有干涸的血跡,很強(qiáng)烈的拒絕交流姿態(tài)。
姜附離進(jìn)來,站在中間,打量片刻,他垂下眼簾,出聲:“現(xiàn)在是沒有辦法面對自己?害怕別人的目光?”
張世澤身體一僵。
陳局恭恭敬敬地端著椅子進(jìn)來。
姜附離將風(fēng)衣拿在手上,從頭到腳都冒著冷氣,他緩緩坐下,然后抬了下右手。
陳局秒懂,他離開這間小屋子,輕輕帶上門。
“事情我查的差不多了,”等他走后,姜附離才往后放松地靠著,挑眉,“你是覺得自己做錯了?可我不覺得你有錯。”
張世澤放下手,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
“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去評判是非,我不覺得法律在維護(hù)正義,它只是一個約束每個人行為的一種游戲規(guī)則。”姜附離看著張世澤的背影,“為什么不相信自己?”
張世澤猛地坐起,他回頭,看向姜附離。
“張世澤,”姜附離就這么坐著,淡淡看向張世澤,語氣不急不緩,“閆鷺會有一道康莊大道,是你親手給她鋪的,劉新明不過是這條大道上的祭品,而你是通往這條大道的鑰匙。你是要?dú)Я髓€匙,還是選擇交到她手上,全在你一念之間。”
“我……”張世澤聲音沙啞的厲害。
他長時間沒喝水,嘴唇干裂,再抬眼的時候,懨懨的臉上終于有了些神采,“謝謝。”
張世澤是怕的。
他怕面對老師,怕面對同學(xué),怕面對父母……
可他唯獨(dú)沒有后悔。
如果有一萬種可能,哪怕是萬分之一,他寧可去承受不遇見她的可能,也不想讓她遇見這種事。但是沒有,那他覺得劉新明就算死上一萬遍也不夠償還。
“醒悟了?”姜附離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張世澤坐好,點(diǎn)頭,“嗯。”
“那就好,”姜附離容色衿冷,室內(nèi)光線暗淡暗淡,模糊了他過分凌厲的側(cè)臉,“下個星期三開庭,我讓遲律師進(jìn)來,你盡量配合他。”
姜附離出去。
五分鐘后,遲云岱進(jìn)來。
他看著似乎換了個人的張世澤,那雙眼睛閃爍著灼人的光,“你是不是聽姜公子胡說八道了?你別聽他亂說,他就是個法外狂徒。你聽我說,我是個律師,無論在什么時候,當(dāng)我穿上那套衣服,就不會讓任何一個壞人逃脫。”
張世澤回過神,他看著遲云岱:“如果閆姐她們報案,他會死刑嗎?”
“每個人的生命都有意義。”
“那閆姐呢?她的生命沒有意義?”張世澤站起來,他雙手抓著頭發(fā),“她憑什么要遭受這些?”
遲云岱在進(jìn)來之前,看過一些視頻。
聽完,十分沉默。
他已經(jīng)很久沒聽過這種天真的想法了。
狹小的房間安靜了大概有三分鐘,遲云岱的聲音才輕輕響起。
“我當(dāng)律師這么多年,一共修繕了五條律令。”遲云岱目光復(fù)雜的看著張世澤,“如果你覺得不公平,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穿上這套衣服,能站上法庭,去主持你的正義修繕這條法律。”
“我……”張世澤沒想過這種可能,有些怔然,“我可以嗎?”
“為什么不可以?”遲云岱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咬上,給張世澤計算時間,“最多兩年后,你考到江京,我在政法大學(xué)等你。以前不是很想收徒,但可以給你預(yù)留個位置。”
拘留室不能抽煙,他也就沒點(diǎn)上。
“兩年后?”張世澤重新坐回床上,認(rèn)真對遲云岱道:“最少要十年后吧,十年后你還愿意收我嗎?我會努力學(xué)習(xí)的。”
他對自己犯下的事很清楚。
遲云岱:“……?”
十年后?那他趁早卷鋪蓋滾出首席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