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略微思索,想起剛剛看到的一切。
然后遲疑著開口:“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那些工工整整的數字,拆開來看他每個都認識,但是合起來,每個都不認識。
他看到白蘞穿著的是中學校服,學的應該也是中學知識吧,怎么筆下東西如此稀奇古怪。
“嗯,”樓管家也不關心白蘞在干什么,他語氣沉重,“紀邵軍他小時候接受過紀家教育,帶回去不會出紕漏,我們在湘城耽擱太久了?!?
樓管家覺得這里沒有再讓他呆下去的必要。
這一次出行的結果,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可惜了……”小杰回頭看紀衡燈火通明的院子。
紀衡的這三個兒女,技能怎么都只點在藝術上面。
江京局勢又太過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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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楊琳剛兼職完。
她拿著背包低著頭往筒子樓走,前面,有個遲疑地聲音傳來,“小、小琳?”
這聲音……
楊琳猛地抬頭,三米遠處,一個穿著格子衫的中年婦女遲疑地看著她。
“真的是你?”中年婦女下意識地把頭發(fā)別到腦后,“這么多年,你還好吧?”
楊琳緩緩低頭,看到中年婦女手中牽著一個七八歲左右的男孩,她盯著那個男孩。
中年婦女連忙將男孩往身后一拽,“這……這也是你弟弟?!?
“丑八怪,”男孩從楊媽身后探出頭,對著楊琳扮了一個鬼臉,“這才不是我姐姐!”
楊琳一雙漆黑的眼睛在厚重的頭發(fā)后面,她盯著面前這一大一小。
“你們倆怎么走這么快?!蹦腥水Y聲甕氣的聲音響起。
男孩朝他跑過去,“爸爸!”
“哎——寶貝兒子!”
楊琳沒有再看女人,抬腳往前面走去,很快,后面?zhèn)鱽砹藢υ捖暋?
“那是你前夫的女兒?我跟你說,我們剛搬回來,家里可沒有她住的地方,你不會是想要把她帶回來讓我撫養(yǎng)吧?”男人聲音很警惕。
楊媽細聲細氣的,“我、我沒有這么想?!?
“那就最好,有那樣一個爹,她也好不哪兒去,你可別想著讓她來我家,把姍姍跟天寶帶壞了怎么辦……”
楊琳加快步伐,很快回到筒子樓。
樓梯上堆放著一堆雜物跟垃圾。
四樓。
右邊,老奶奶輕輕推開一條門縫,小聲跟她說話,“你爸爸他好像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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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白蘞一早就看到姜附離停在青水街路口的藍色車。
“這是什么?”她看到駕駛座旁邊一個很小的保溫桶。
姜附離見她坐好,才發(fā)動車子,容色清絕,聲音淺淡,“廚師做的,我給你也帶了一碗?!?
白蘞將英語閱讀外放,打開蓋子聞了一下。
淡淡中藥味,她分辨出來補血的藥材,冷白的手指停在保溫桶口,稍頓。
白蘞遲疑地看了下左邊的姜附離。
補血?
就抽了那么點血?
要補?
紅燈,姜附離停下來,偏頭,冷峻的眉眼挑著:“怎么?”
“沒事?!卑滋`收回目光,她想起來,那天姜附離好像也抽了血,她慢條斯理地喝著湯,嗯,一切就都變得很合理。
到達學校,白蘞讓他在公交車站邊的路口停下來。
等姜附離車離開之后,她才慢悠悠地往學校走。
她到班級,人來的不多,同桌跟寧肖都沒來,白蘞放下書包,往椅子上一坐,看到書包里手機亮著,她打開看了下。
是小五找的那個住在楊琳樓下的人——
她爸爸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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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
“滴答”——
漆黑的衛(wèi)生間里,楊琳漸漸轉醒,她眼睛有些模糊。
衛(wèi)生間門沒有關緊,她能看到外面細微的燈光,以及楊建平跟人打電話的聲音,“什么……三萬?七年前不就三萬?行行,你們馬上來提人。”
楊琳忽然轉醒,三萬?提人?
她睜開眼睛,扶著洗手臺慢慢站起來,撐著全身力量往外面走。
外面,地上一片狼藉,楊建平打完電話,看著她出來了,將啤酒罐捏癟:“你那班主任呢,不是一直在資助你,為什么不找她要生活費?”
楊琳忽然笑了,她啞著聲音開口:“你不要去找陸老師,我還有兩千塊在卡里,去取給你。”
“還不趕緊去!”楊建平將啤酒罐砸到她頭上,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臉,因為喝了酒,眼底的興奮擴散開來,“你也是個怪物!”
哭都不會。
楊琳低頭,看著楊建平腳底踩著的一朵百合,這是她的百合,她想,張阿姨每次都會給她留最好的,就這么被他踩在腳底。
她頂著滿頭鮮血,慢慢開門出去。
對面,老奶奶開了一條門縫看著她,張嘴想說什么,最后還是沒說。
楊琳收回目光,她知道這位奶奶要說什么,“長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