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里的冰塊晃動著,敲打在杯壁上。
宋幼薇的指腹掠過杯沿的寒意,抬眸對上季憲明的眼睛,嘴角溢出淺淺的笑。
“季教授,我并沒有任何的籌碼。”
“但現在,我可能得到了一點真切的消息。”
她用極其緩慢的聲音說著,目光漸漸從季憲明的眼睛,落在了他的心口處。
目光有時候也能化作實質,給人切切實實的壓迫感。
季憲明的心臟為此慢了半拍。
“你誆我?”
“你可以利用人,我為什么不能編一個謊話來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宋幼薇將手里滿滿當當的冰美式推向季憲明,咖啡漬在桌上留下一條筆直而粗糙的直線,如同箭頭,指向了季憲明。
“季教授,您應該只是宋青梔的導師,也曾是我恩師的朋友,我想不到你有什么理由,來問我章目的事情。”
“章目現在被困在小鄉鎮的執法局里,因為殺人未遂罪而不得被保釋,更不允許和外界溝通,您究竟是從哪里得知章目的消息,又從哪里知道,我和章目的秘密會談?”
季憲明斂眸,看著桌面上兩杯相碰的冰美式,心臟不可抑制的發疼起來。
宋幼薇的問題一針見血。
他和宋青梔對外永遠只是導師的關系,但沒有多少人知道,她們也可以親近到負距離。
更不應該有人知道,他和當年宋振華的事情有所勾連。
宋幼薇,果然還是要把她踢出局。
季憲明眼底閃過一絲殺意,但很快他就抬起頭來,戴上了假笑的面具。
“章目是我的朋友,甚至可以說,也是宋振華,你恩師的朋友。”
“他之前找我借過錢,并用宋振華重大失誤的事情威脅過我,我拒絕了,但你似乎提出了不錯的條件,他借此來和我對峙。”
季憲明編造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謊,溫柔的看著宋幼薇,“所以才到這里來,想知道你對這件事情有什么理解。”
“宋老師不會造成這種重大失誤。”宋幼薇露出不耐的一面,橫了季憲明一眼。
“那只是你對他太信任了,如果他當初沒有非法招募志愿者,進行活體實驗,章目為什么說有把柄可以威脅我,讓我給他錢?”
季憲明的身子微微前傾,并不在乎自己的西裝袖子上染上咖啡漬。
而是以專注的、認真的目光,以及長輩對晚輩擔憂的語氣,緊接著對她說,“幼薇,不要讓振華的名聲再臭下去,不要尋找真相,那會令你后悔的。”
宋幼薇冷眼,放在桌下的手指深深刺入掌心。
季憲明還以為自己曾經做的事情天衣無縫。
任何他永遠能作為宋振華的好朋友,作為她的長輩來提出建議。
可只有宋幼薇知道。
在那個u盤里的視頻里,季憲明和宋青梔是個共犯!
但她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唯有虛與委蛇。
“季教授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別做讓振華后悔的事情,他已經離開人世,可不希望你將他的黑歷史公之于眾。”
季憲明語重心長的開口。
宋幼薇假意深深皺起眉頭,提包轉身離開。
轉身的那一瞬,她眼底的糾結,很快就被寒意一掃而空。
季憲明害怕她調查當年的真相。
那就意味著,青山計劃里還藏著季憲明都不知道的消息,所以他才會如此的畏懼。
起碼,也讓她更加確定,只有深入青山計劃,才能找到關鍵點。
攥緊了拳頭,宋幼薇抬手推開咖啡館的門。
剛離開研究所,叫的車還沒到,烏泱泱一堆人已經沖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