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重重放下酒盞,似是下定決心,推門離去。
徒留云霄獨自一人坐在窗前。
他望著陶恒那道毅然決然的背影,微微蹙眉,只怕要大事不妙。
八月十五,中秋夜宴。
金玉簾箔,明月珠壁。
巍峨皇宮如巨獸般盤旋在京都城北,伏燈千里,宮女們提燈立于宮道兩旁恭候,參宴的王公大臣陸續進宮。
唯獨不見楚王夫婦,眾人時不時地往殿外張望。
而龍椅之上的君王卻形同擺設,久病纏身的他,眼窩深陷,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毫無皇家威嚴。
一些拜高踩低之人更不把病殃殃的皇上放在眼里。
不過片刻,一輛華麗的黑楠木馬車駛入宮門。
“楚親王、楚王妃到——”
文武百官、王公貴族起身相迎。
楚王夫婦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大殿。
千凌昱衣袍上的流云紋潺潺流動,似有月華籠罩于周身。他一只手垂落在身側,另一只手緊緊牽著心愛之人,從百官之中穿過,徑直落座。
眾人無不暗嘆王爺王妃琴瑟和鳴、鶼鰈情深。
皇上怒視著對自己視而不見的楚王,氣得連聲咳嗽起來,“咳咳!”
千凌昱聞聲望去,淡淡道:“皇兄身子不適,不如回宮歇著?!?
皇上氣得胸口起伏,“你是巴不得讓朕走?”
“只是不想掃興罷了。”千凌昱輕飄飄道。
皇上蹙眉,“朕不覺掃興。”
“是大家覺得皇上掃興。”千凌昱唇角微勾,挑釁之意明顯。
眾人呼吸一滯,隱隱覺得大殿中有一股暗流涌動,一觸即發。
皇上強撐著身子站起來,怒聲道:“楚王,你別忘了,朕才是一國之君,你休想凌駕于朕的頭上?!?
千凌昱懶懶抬眼,“臣弟沒有癡心妄想,事實如此?!?
皇上一時語塞,他在楚王的手底下茍延殘喘多年,而楚王也早已凌駕于他之上,只差名正順。
不過,他是不會讓楚王得逞的。
江影忍無可忍,擋在御前道:“王爺即便權勢滔天,也該分清長幼尊卑。先帝若是在天有靈,看到王爺對兄長如此不恭不敬,定會對王爺失望透頂。楚王還是收斂些吧?!?
千凌昱眸光驟冷,冷冷掃向護主的江影,“震南將軍別是豬油蒙了心,分不清黑白對錯?!?
江影嗤之以鼻,“公道自在人心,末將自然分得清?!?
“還真是蠢不自知?!背糖甯璋淹嬷票K,無情奚落道。
“世子為何出口傷人?!”
江影面色鐵青,若論打嘴仗,他可不是毒舌活閻王的對手。
程清歌恢復正色,當著眾人的面問道:“你忠于皇上,是因先帝。若你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可還會如此忠心耿耿,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