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次輔有心提點幾句,轉念一想,趙頤既然選擇這么做了,便有這么做的道理。
他背后靠著大周,再治理好瘟疫,北齊帝便不會問罪于他。
“殿下的疫病治好了,面對林奕的追殺,得了貴人相助,逢兇化吉,這是天大的一樁喜事柳次輔拱手道:“微臣便先行回都城,向陛下報喜
帝師順應柳次輔的話:“既然殿下無事,我便與柳大人一同回都城
柳次輔是中立派,不參與任何黨派之爭,此刻提起回都城,便有避嫌的心思在里頭。
帝師派趙頤來治理瘟疫,不該留下來過問進度?
柳次輔看向帝師的眼神,透著些許的微妙,隱隱覺得帝師是刻意要和他一起回都城。
帝師那副九曲十八彎的肚腸,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遲疑道:“帝師,你不留下來過問一下這幾座城池的瘟疫情況?”
帝師從善如流道:“多謝柳大人提醒,勞煩你等我片刻
柳次輔:“……”這是賴上他了?
帝師并沒有揣測柳次輔的心思,而是詢問趙頤:“應城的瘟疫治理得如何?”
“應城瘟疫平息下來了,只是偶爾有幾例,病患吃幾劑湯藥便會痊愈。只有年邁體弱的病患,發(fā)病很急,且危重的,十有八九治不好
趙頤說:“我問表兄要了藥方,云城與磐石城的病患吃了湯藥,病情好轉了許多。如今表兄親自來云城坐鎮(zhèn),要不了多久,瘟疫便會徹底平息下來
帝師對云城與磐石城的情況了如指掌,現(xiàn)在詢問趙頤這兩處城池的情況,不過是當著柳次輔的面走個過場罷了。
因為這兩座城池的知府是他的人,趙頤拿了他的牌子,才能順利在這兩座城池調運錢糧去應城。
帝師微微頷首:“云城與磐石城的百姓,便托付給你了
趙頤“嗯”了一聲,又咳了幾聲。
帝師看著趙頤蒼白的側臉,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對一旁的柳次輔說道:“時辰不早了,盡早啟程吧
柳次輔:“……”
他等帝師先走,方才慢一步跟在后面。他看著帝師的背影,突然明悟過來。
帝師與他一起回都城,大概是為了掌控輿論吧?
這一行人離開后,府里愈發(fā)清寂。
“誒,郡馬還活著呢,這滿府的白,忒不吉利了裘振天一揮手:“兄弟們,加把勁兒,該拆的都拆了
號令一下,這一支精銳向府里各個角落涌去,拆燈籠,拆白綢花,拆靈堂等等。
趙頤看著將士們在府里穿梭,慢慢轉過身來,日思夜想的人兒,隔著翻飛的白幡,一身素衣站在靈堂門口。
細數(shù)起來,他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她。比起分別時,她清瘦了許多,纖細的身子似乎支撐不住厚重的氅衣,顯得柔弱不堪。
在他滿目的白影中,她發(fā)紅的眼眶便格外醒目。
趙頤邁開步子朝沈青檀走去,站在石階之下,兩個人的目光齊平,西目交匯。
“蠻蠻,讓你久等了趙頤看著她水霧氤氳的眼眸,握住她交疊在一起的手指,輕輕一拽,將人拉進懷里,“對不起,讓你掛心了
沈青檀鼻子驀然一酸,將整張臉埋進他的肩窩,甕聲甕氣地說道:“你在信里告訴我,你沒有染上疫病,放出來的都是假消息
“只要是你說的話,我便都信了。即便滿都城都在傳你病逝的消息,我依舊一個字都不信
“首到你的暗衛(wèi)捎來消息,為了防止隔墻有耳,他讓我節(jié)哀……”
這兩個字錐子似的刺進她的心肺。
“即使之后從暗衛(wèi)口中得知是假消息,我心里依舊惶惶不安,害怕你會遇到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