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熱霧氤氳,君慕嫣第二次伺候薄心藥浴。
她讓侍婢端來一個火盆,又準備了短匕、銀針和銀蠶絲手套等物,準備親自給薄心拔蠱。
薄心蹲坐在浴桶里,里面泡著濃稠的黑褐色藥湯。
這些藥材熬制的藥湯不但對他的傷勢恢復大有好處,而且對蠱蟲還有麻痹作用。
薄心在浴桶里浸泡了約有一柱香的時間,君慕嫣遵照煉藥師的囑咐,用銀針扎進薄心的胸口位置,驅趕蠱蟲離開要害部位。
被麻醉的蠱蟲在銀針的驅趕下,慢慢向著手臂方向蠕動。
待到薄心的左腕脈門處看到蠱蟲探頭,君慕嫣拔出早就準備好的短匕,手起刀落,割開了他腕上的皮肉。
一截蟲頭探出來,她戴上銀蠶絲手套,硬生生地把那條蠱蟲拔了出來,再丟進旁邊的火盆里。
“滋啦”蠱蟲落入火盆,立刻就被熊熊火焰包裹住,瞬間化成了灰燼。
君慕嫣松了口氣,安慰薄心:“噬心蠱已經拔掉了。就算陶宴養好了傷又來找你的麻煩,你也不用再畏懼他。”
霧氣氤氳里,少年絕美的精致畫顏籠著一層水霧。長眉入鬢,額間血紅色的魔紋妖異而美麗。
鳳眸狹長,眼尾微微上挑。殷紅的薄唇像是清晨盛放的玫瑰花瓣,吸飽了露水,嬌艷欲滴。
他脖頸纖長,肩膀寬闊,胸肌緊致。雖然少年的身材還略顯單薄,卻也有了薄薄的肌肉紋理。
他心口以下的部位都浸泡在濃稠的藥湯里,露在外面的上半身完美到無可挑剔。
“妖孽”兩個字,不止用來罵人,還可以用來夸贊一個人的傾世之容。
薄心緩緩睜開眸子,琉璃般淺淡澄澈的眸孔里倒映著少女迷人的倩影。
他的眼里只有她,他的心里只有她,他的全部只有她。
“謝謝大小姐。”薄心靦腆地道謝,卻并沒有告訴她,他并不懼怕那只蠱蟲。
先前他受制于蠱蟲,只是因為他相信那只蠱蟲是她親自下令種下的,所以才乖乖接受陶宴每次驅動蠱蟲的懲罰。
其實拔除這只蠱蟲用不著如此麻煩,他自己就能搞定。
可是大小姐親自陪著他藥浴,她還親手幫自己拔蠱蟲,他有種被關心被寵愛的幸福感。
君慕嫣看著眼前少年乖巧的模樣,實在無法把他跟前世的魔尊聯想到一起。
再加上薄心剛剛自斷靈根,又毀了丹田,她覺得這一世的他應該不會再變成前世的魔尊了。
雖然他額間的血色魔紋仍然觸目驚心,可是他仍然如此乖巧聽話不是嗎?
仿佛只要她吩咐的事情,哪怕赴湯蹈火他都毫不猶豫。
君慕嫣認為:這一世只要別讓薄心離開自己,不讓他有機會叛逃離開山海宗,他就不會再入魔了。
*
這晚就寢的時候,薄心哼哼唧唧地抱怨傷口疼。
困到極致的君慕嫣只好強撐著起身下榻,從暖壺里倒了半盞參湯遞給他。
薄心接過參湯淺呷了一口,就抱著湯盞,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小姐,你可以在這兒陪我一會兒嗎?”
君慕嫣想到他白天持劍自碎金丹的慘烈模樣,不由心情黯然。
她強打起精神陪坐在薄心的床榻前,耐心地看著他一口口地喝完了參湯,然后扶他重新躺下。
“大小姐,你能給我講個故事嗎?”薄心眸子亮亮地覷著她,滿懷期待地懇求道。
君慕嫣微微一怔:“你要聽什么故事?”
薄心只是想讓她多陪自己一會兒找的借口而已,聞就道:“隨便什么都行,說一說你小時候的有趣事情也可以。”
君慕嫣眸光動了動,輕聲地問道:“以前靜玉小師姑經常在你睡前給你講故事嗎?”
她小時候每晚也喜歡讓母親給自己講一個睡前故事。可惜母親去世后,她就再也不是那個被人嬌寵的小女孩了。
說起來自己跟薄心算是同命相憐了。
想到這里,她的心不由更柔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