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一步不停的朝前離開,裴占又不是儲君,他自不會以什么君臣之禮相待。
趙氏被立為皇后之后,這裴占當時還是二皇子,想當然的就以為他會是儲君。
可嘉文帝只給了他親王的封號,并未將其直接冊封為東宮太子。
整個趙家人包括趙皇后都心焦不已。
這都臨門一腳了,為何是冊封為親王而非儲君,他們便將這一切的因由都怪在了那個從鷺山溫泉行宮歸來的三皇子身上。
趙家與趙皇后可謂是著急,便在下江南時,對裴琰動了手。
所有人都一致認為,他的突然回歸,絕不會是偶然。
短暫的交鋒后,裴琰便去了一趟天元宮。
嘉文帝身著錦藍色的暗紋龍袍,身姿端方的坐在棋桌邊。
高坐龍椅多年,還有幾年才年過半百的帝王,容顏保養得極好,連一根白發都沒有。
龍章鳳姿,威儀天成的嘉文帝,多少透著一股儒雅,沒有年輕人那般鋒芒畢露。
他眼睛一直看著棋盤:“江南行,算是長了幾分見識。”
帝王指尖夾著一枚黑子,對坐無人。眼神如煙波江上的白霧,根本讀不出來是何意思。
裴琰立在棋盤后方,啟聲上稟:“父皇,兒臣墜江一案......”
嘉文帝側眸看了他一眼:“朕沒有問你此事?!?
九死一生歸來的三皇子,在此刻將話語給咽了下去。
的確,裴琰感知得出來,自己的父皇對自己的死活似乎一點都不關心。
自己能活著就是自己的本事,若是不能活,那皇子里還有很多可以培養的選手。
裴琰頎長的身影在宮燈之下拉得極長,他語聲波瀾無痕,顯得比皇帝更冷清了些:
“此番江南行,兒臣親自過問了江南提督衙門,以及江南全體官員。
將父皇之前憂心的江南科舉舞弊,官商勾結漏稅,盜用國庫稅銀幾件事,都已經為父皇處理完畢。
殺江南官員二十一位,懲處,貶職,褫奪官位者九十八位,用的是朝廷欽差的身份。”
他平靜的匯報著自己死里逃生后也不得休息一日,帶著一身病痛去幫自己父皇解決江南隱患的事情。
此刻,他們是君臣,不是父子。
嘉文帝將指尖的黑子落在了棋盤上,淡聲道:
“你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江南派系的官員,此后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你自己需去評估。”
裴琰回:“朝廷秉公執法,鏟除蛀蟲,兒臣愿意做這根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