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冥嘆了口氣,手臂搭在走廊欄桿上:
“好似殿下每次入宮回來,只要單獨去了天元宮,十次有八次都是這副模樣。”
江云嬈那顆細膩的心全能想得通透,她垂了垂眼角:“我知道了。”
是人都有喜怒哀樂,皇族與普通的百姓,只是身份不同,但都是人,是人便都有一副大差不差的情緒。
裴琰年紀并不算大,跟自己相仿,卻總是透著一股冷凜與老沉,毫無年輕人的朝氣。
而且她還記得,裴琰從那日在二牛家救過自己到逃走開始,身上的傷口便一直沒有好過,又在城隍廟受了八處劍傷,身子一直有些虛弱。
人在虛弱的時候,情緒也會敏感起來。
“歸冥侍衛,旁人不敢去,我去安撫安撫殿下吧。我還是頭一次見這種在自己家里,都要壓抑自己的人。”江云嬈道。
歸冥勸阻了起來:“江姑娘,你還是別去,我都怕。
等過幾日殿下自己就好了,這事兒他自個兒會翻篇兒的。”
江云嬈卻說:“這種傷痛是永遠都不會好的,只會擠壓在心里,成為一道道修復不了的瘢痕。”
她找歸冥私底下借來一塊可隨意出府的令牌,午后便出府了一趟。
回府時,撞見了跟自己一間廂房的紫蘇。
紫蘇是劉八爺的女兒,她也是才曉得的。
之前她一直奇怪,為何三等丫鬟能混個一等丫鬟才能住的廂房,這樣一說她便清楚了。
紫蘇笑著迎了過來:“江姐姐,你偷摸的出府去,買了些什么東西回來?”
江云嬈將自己令牌亮了亮,糾正她的措辭:“我不是偷摸出去的,是有規有矩的出去的。”
她晃了晃手上的東西:“出去采買去了。”
紫蘇伸手想去拿來瞧,江云嬈將袋子挪得遠了些:“不好意思啊紫蘇,我回瀾庭序還有事兒,得趕緊過去。”
江云嬈一走,紫蘇就沉了臉色,就是個狐媚子,不知道出去買了什么東西狐媚惑主去了。
瀾庭序的仆從們這一日都安靜了下來,能不靠近書房就不靠近書房,小命要緊。
江云嬈站在書房外的窗臺邊,雙手捧著自己的下巴,笑意燦爛著:“殿下,您在屋子里坐了一日了,可曾餓了?”
裴琰頭都沒有抬一下:“歸冥沒給你講規矩嗎,想找死?”
江云嬈見牛皮袋子放在窗臺上:“您兒時最喜歡吃的龍須糕,奴婢買了兩份回來,嘗嘗嗎?”
歸冥告訴他,三皇子兒時最愛吃龍須糕,在鷺山時,就托人到城鎮上買許多帶回去。
后來才知道,那是明華皇貴妃在世時,在宮中就偷偷摸摸給他買回來。
江云嬈趴在窗臺上又道:
“殿下不開心,整座皇子府都知道了。
奴婢作為您的貼身丫鬟,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那就做不到視若無睹,讓您一個人暗自消化。
這龍須糕,您嘗嘗吧,是帝京城里的老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