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葉蘭舟正要睡下,紅桃忽然在門外稟報:“夫人,成王府來人了,請您務必去一趟。”
“大晚上的擾人清夢,不去!”
春風的聲音響起:“若非事態(tài)緊急,豈敢打擾夫人?還請夫人隨小人走一趟。”
葉蘭舟嘆口氣,這才懶洋洋地掀開被子,慢吞吞地穿衣服。
“夫人,人命關天,請您快些。”
今天賈明玉一說黎沐大發(fā)雷霆,葉蘭舟就猜到了原因。
小狐貍想設計穆清淮,不料弄巧成拙反而幫了他們一把,咽不下那口氣,多半是把自己給氣出個好歹來了。
呸,居心不良,就該讓他長長記性!
葉蘭舟不緊不慢地拾掇好,就見春風已經提著她的藥箱在等著了。
到了成王府,春風引著葉蘭舟走到內院,彩蝶挑著燈籠迎上來,抹著眼淚說:“奴婢拜見瑞懿夫人,夫人這邊請。”
葉蘭舟一看,不是朝上院去的,不禁有些納悶。
不大會兒到了一座小院子,天黑看不清叫什么名,只見廊檐下站著一個小丫鬟,正伸長脖子朝門口張望。
“夫人來了!快請隨奴婢來,我家公主她……她……夫人快來看看吧。”
葉蘭舟一聽,不由得蹙起了眉,原來是燕然病了。
剛一踏進內室,就聽見一陣凄厲的慘叫聲,嘶啞粗嘎,好像扯著嗓子吼了一天一夜,聲帶都撕裂了似的。
床榻上,燕然側身躺著,蜷得像只煮熟了的蝦子,兩眼緊閉,五官扭曲,一張臉皺得竟有些猙獰,慘白如紙,冷汗淋淋。
葉蘭舟掀開被子一看,燕然只穿著小衣底褲,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滿是長長短短的血痕,約莫一指寬,還沒結痂,血淋淋的很是瘆人。
燕然慘叫著瑟瑟發(fā)抖,那模樣端的是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葉蘭舟抬手一摸她額頭,滾燙如炙,燒得厲害,忙翻眼皮、捏嘴巴看舌苔,把脈,檢查過后,拿出一小瓶膏藥遞給彩蝶,讓她先把燕然身上的冷汗和之前上的藥擦干凈,然后抹上她的藥膏,之后就沉著臉一不發(fā)地去開方子。
那傷痕顯然是鞭子抽的,敢把燕然公主打成這樣的,除了黎沐,壓根不做第二人想。
昨晚他暴跳如雷,燕然倒霉催的成了出氣筒。
彩蝶和蜻蜓給燕然擦身時,燕然叫得越發(fā)慘烈,嘴里高一聲低一聲地說著胡話,一會兒喊父皇母后,一會兒罵黎沐太狠心,一會兒又哭哭啼啼地嚷著自己命苦,還不如去死。
彩蝶哭著求葉蘭舟想辦法,葉蘭舟只好親自替她擦身,擦到中間一看,她汗毛都瞬間豎起來了——黎沐是真狠啊!可憐的燕然,昨晚究竟是怎么扛過來的?
離開清月閣時,葉蘭舟的心情十分沉重。
黎沐在葉蘭舟心目中的形象,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拈酸吃醋幼稚可笑,即便是暴跳如雷,在她府上又打又砸,也總帶著一股子孩子氣。
沒想到背地里,他竟然下狠手把燕然折磨得半死不活。
到底是最受寵的皇子,千嬌萬寵長大的,但凡有一星半點不如意,又哪里會在乎旁人的死活?
這就是個定時炸彈,指不定哪天就爆了,必須離遠點。
書房內。
“她走了?”黎沐手里握著一卷書,慵懶地歪在太師椅里,漫不經心地翻了一頁。
彩蝶跪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話:“回王爺?shù)脑挘疖卜蛉藦那逶麻w出來,便離開王府,回瑞懿夫人府了。”
“她說什么了?”
“瑞懿夫人吩咐奴婢好生照看公主,早晚用藥。”
黎沐懶懶地道:“成王府沒有公主,只有側妃。”
彩蝶一哆嗦:“奴婢記住了。”
“哦,今晨忘了給你主子喝避子湯,你去叫府醫(yī)熬一碗斷子湯來,給燕然喝下。”
彩蝶驚恐地瞪大眼睛,仿佛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王爺……不……王爺開恩……”
“燕然若是有孕,本王就把你送進軍營去。”黎沐放下書卷,溫然一笑,“你模樣俊俏,細皮嫩肉,若是進了軍營,一定很受將士們歡迎。”
彩蝶呼吸一頓,身子一僵,淚水泉涌而出,半晌,重重磕了一個頭,忍著哭腔:“奴婢遵命!請王爺饒命!”
彩蝶抹著眼淚離開書房,黎沐伸了個懶腰,眸子微瞇,冷光湛湛。
他實在是討厭燕然那個驕橫任性的女人,可偏偏她是和親公主,三年五載的不能讓她死,但更不能讓她生下自己的孩子。
算了,一碗斷子湯灌下去,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吧——前提是,那女人拎得清,別沒事找茬,作不完的妖。
不過,葉蘭舟什么都沒說,倒是挺令他意外的。bgee.
他還以為,她會怒氣沖沖地來質問他,為何對燕然如此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