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錦玉知道她說的是實話,淚如泉涌,顫聲問道:“那……那該怎么辦?”
“若有什么事能轉移她的注意力,令她不沉溺在王爺大去的悲痛中,興許王妃能撐過這一關。”
彭錦玉眉頭擰得死緊:“這……家父家母是結發夫妻,情深意篤,患難相扶,家父若是……家母如何能不悲痛欲死?”
葉蘭舟擰著眉頭想了許久,才道:“我想,如今王爺王妃最大的心愿,應當是看到大牛和青梧成親,可青梧未滿十八歲,婚事需得等到明年辦理。若是能提前成婚,青梧有孕,看在重孫的份上,王妃興許能撐過這一關。”
什么十八歲前不能談婚論嫁,否則便會活不成,這種說法葉蘭舟嗤之以鼻,但架不住這個時代的人信,端和郡主和皇上都不會同意李青梧提前成親。
彭錦玉靈機一動:“有了!遠哥兒都快十六了,讓他立即成親,權當沖喜了。”
“可是……”
葉蘭舟想說婚姻大事如此草率,若是以后遠哥兒夫妻不和,豈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可看看彭連英那氣若游絲的樣子,王氏昏睡中還緊鎖眉頭、滿臉淚痕,她什么都說不出來。
當晚,整個靜安王府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徹夜無眠。
東黎三日一朝,今天不上早朝,彭錦玉天一亮就進宮求見,向皇上稟明彭連英的病情,請求皇上為遠哥兒賜婚沖喜。
“什么?彭卿昨日不還好好的么,還親自去威遠侯府赴宴,怎的說不行就不行了?可請瑞懿夫人瞧過了?”
“回皇上,夜間便請瑞懿夫人診治過了,夫人說家父大限將至,便是她拼盡一身醫術,也萬難保過明年端午。”
黎銳的臉色刷的白了,嘴唇哆嗦個不停,好一會兒才深喘一口氣,問道:“錦玉,你可有合意的人選?”
彭錦玉雙膝跪地,搖了搖頭:“并無,臣懇請皇上做主,為犬子彭向遠賜婚。”
“端王長女過了年便十五了,與你兒年歲相仿,你意下如何?”
彭錦玉忙磕頭謝恩:“臣謝皇上隆恩!”
黎銳當即下旨,封端王長女黎春蕾為安寧郡主,賜婚于靜安王長孫、明威將軍彭向遠,擇吉日完婚。彭向遠授太常寺少卿職,待婚后上任。
彭錦玉回到府中,當即吩咐下去,緊鑼密鼓地準備婚事。
遠哥兒之前一直鬧著不肯娶媳婦,此刻祖父病危,他知道成親是為了沖喜,也不鬧了。
圣旨前腳剛到,后腳皇帝便換了便裝,親自來靜安王府探望。
彭連英已經醒了,但精神很差,渾身無力。
他強撐著坐起來,想下床給皇上磕頭請安,被黎銳一把按住。
“愛卿不必多禮,你且躺著。”黎銳眼眶發紅,握著彭連英的手,痛心地道,“愛卿,你可一定要好起來啊!”
“老臣何德何能,竟……竟得皇上御駕親臨!”彭連英老淚縱橫,“皇上,老臣怕是……不成啦!
老臣這一生……深受皇恩,與皇上君臣一心……未曾……未曾有半分齟齬,實在是……是老臣幾世修來的福分。
只可惜……可惜……老臣沒能為東黎培養出……幾個可堪大用的帥才,這一去,老臣心不安啊!不安吶!”
黎銳被彭連英一番話說得忍不住掉下淚來,泣道:“愛卿萬萬不可棄朕而去,朕只有你這一棵遮風擋雨的大樹了。你若去了,朕可如何是好?江山萬民可如何是好?”
“老臣能得皇上此……死而無憾啦!”彭連英滿足地瞇著眸子笑了,“皇上,老臣便是去了……鬼魂也要守著東黎邊境,決不……決不叫外敵侵我河山!”
皇上哭得十分傷心,左一句“你可一定要撐住”,右一句“你決不能拋下朕”,把在一邊守著的葉蘭舟都給哭得濕了眼眶。
“蘭舟,你是神醫,你一定能治好朕的愛卿,對吧?”
黎銳期待地看著葉蘭舟,其實彭錦玉都已經跟他說過了,他也很清楚,彭連英撐不過這一關,可他就是想聽句好話。
葉蘭舟遲疑了下,硬著頭皮道:“蘭舟必當盡心竭力,也請王爺莫要灰心喪氣,積極治療。”
“愛卿啊,朕已將端王長女賜婚于你家長孫,你務必振作起來,你可是要當太公的。”
彭連英大喜,眼神也有了光彩:“多謝皇上!老臣多謝……多謝皇上恩典!”
說了這會子話,彭連英明顯氣力不濟,聲音越來越微弱,說一句話就要喘上幾聲。
黎銳悲戚不已,在彭錦玉的勸說下離開了。
皇上前腳走,端王后腳便來探望,與彭錦玉商量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