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溶喝了兩杯酒就回東宮了,大牛和遠哥兒起哄,要讓新娘子也出來敬酒。
初八護著新娘子,把鬧洞房的往外趕,一口一個他家娘子膽子小,不許嚇壞他家娘子。
馮瑤聽著外頭鬧嚷嚷的聲音,知道是鬧洞房的來了,心下不由一緊。
她攥了攥手,手心里有一顆被汗水泡得都快爛了的藥丸。
葉蘭舟說,若是放不下心防,便在洞房前服下此藥,可令她安然度過。
馮瑤面紅耳熱,心跳劇烈,咬了咬牙,一口將藥丸吞了,而后便覺得,身上似乎起了一股暖流。
其實那藥就是一顆鈣片,葉蘭舟怕馮瑤心防過重,成不了好事,特意給她寬心的。m.bgee.
遠哥兒和大牛一邊一個架住初八,把他扔進新房,然后關上門,趴在門框上偷聽。
葉蘭舟走過來,一人后腦上呼一巴掌,笑罵道:“不去陪自家大著肚子的媳婦,在這兒壞人家的好事,你們倆可真是有意思!”
大牛和遠哥兒這才老實,吐吐舌頭,哈哈大笑著走了。
葉蘭舟朝新房看了一眼,伸了個懶腰,好累,回家睡覺去!
不料,到家一看,葉蘭舟冷汗差點被嚇出來——黎沐來了。
他正在蘭園的院中站著,來回踱步,一看見葉蘭舟,就快步迎了上去。
“蘭舟,你可回來了!”
葉蘭舟下意識退了兩步,擰著眉頭問道:“沐王,你怎么來了?”
來就來了,好歹找個地方藏起來啊,這么招搖的在院子里晃蕩,這不是給她拉仇恨是什么?
黎沐四下里打量一圈,拉著葉蘭舟就往屋里闖:“蘭舟,本王有話對你說。”
葉蘭舟躲開他的手,聲音冷了下來:“有什么話,就在這兒說吧。”
黎沐一怔,眼瞳一縮,不可置信地反問:“你在回避本王?”
葉蘭舟心說,孩子,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嗎?我不回避你,難不成我應該貼上去啊?我是嫌命長嗎?
葉蘭舟冷著臉沒接話,眉頭擰得死緊。
黎沐打量著她的表情,驀地譏笑了聲:“呵呵,本王如今是落了架的鳳凰,你避著本王,也是人之常情。”
葉蘭舟聽出他的譏諷,但懶得跟他做口舌之爭。
黎沐經此一挫,想東山再起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她沒必要太忌憚他。
葉蘭舟淡漠地問道:“王爺不在皇陵守衛,深夜來我府上,有何貴干?”
黎沐目不轉睛地盯著葉蘭舟,好一會兒才自嘲地咧了咧嘴,搖頭嘆道:“本王原以為,你與他們是不一樣的,但沒想到……”
頓了頓,他瞇著眸子,嘆了口長氣:“到底是本王自作多情,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你。”
葉蘭舟眉頭擰得越發緊了,這小子打什么機鋒,有事說事,沒事趕緊閃人啊!
黎沐幽幽地望著葉蘭舟,半晌才道:“聽說南疆異動頻頻,南楚不斷增兵,眼瞧著一場大戰無可避免。”
葉蘭舟心頭一跳,黎沐這小子可真是不安分啊!
他都已經被貶去守皇陵了,竟然還打聽著邊關戰事,對于邊地的風吹草動,不比皇帝知道的晚多少。
黎沐殷切地望著葉蘭舟,忍不住上前兩步,離她更近:“南疆一旦開戰,北燕必定趁機作亂,不可不早做準備。”
葉蘭舟心中頓時有數了,黎沐來這一趟,八成是想要請命去北境鎮守。
“本王聽說,父皇將推舉鎮守北境將領之責交予你,此前北境之戰,本王親身參與,對北境軍務十分熟悉。蘭舟,本王今日來找你,是希望你能舉薦本王出任北境鎮守主帥。”
葉蘭舟原以為,黎沐向她開口,不外乎是想當個駐軍將領,多多少少立些功勞,好再度得到皇帝的寵信。
但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如此貪心,開口就是要當主帥。
先不說他身份尷尬,人人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單就說他那點兒才能,別說當主帥了,他連個將軍都當不好。
葉蘭舟板著臉不說話,黎沐忙道:“蘭舟,這是本王唯一的機會!若是錯過此次良機,本王的余生,怕是只能在皇陵凄冷度過了。蘭舟,你一定要幫本王!”
葉蘭舟真的很想懟一句“我為什么要幫你”,但忍了又忍,到底沒落井下石。
摸著良心講,黎沐對她縱然有恩,也就那么一星半點,這些年她為黎沐和高采蓮母子做的事,足夠報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