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已經快晌午了,很快黎煜就吃到了進入軍中的第一頓飯。
穆清淮不知道葉蘭舟哪天到,因此沒準備接風宴。他一向跟將士們同吃同住,午膳便是最簡單的餅子就咸菜。
黎煜自打一生下來便被立為南平王府世子,錦衣玉食,嬌生慣養。即便是前幾天跟著葉蘭舟趕路,雖然疲累不堪,但在吃食上,葉蘭舟從未委屈過他,頓頓有肉且管飽。
黎煜皺著眉頭伸長脖子,硬塞了半塊餅子,嗓子剌得慌,實在是吃不下,只得作罷。
軍中向來無女子,數十名士兵擠一座帳篷,葉蘭舟身份尊貴,又是女子,穆清淮便特意給她備了一座小小的帳篷,便搭在中軍大帳旁邊。
帳中安了張小木板床,一副桌案,兩個大木箱子放置衣物行李,除此之外便沒什么了。
中軍大帳是主帥日常起居、處理公務之所,尋常人不得擅入。黎煜又不認識旁人,只能去找葉蘭舟。
見葉蘭舟睡得正香,他也覺得倦意上涌,便找出睡袋往角落里的空地上一鋪,往上一躺,和衣而臥。
帳外,儲元來回踱步,踱了半天也沒下定決心進去。
他想問問葉蘭舟今晚是不是當真要和他一起夜襲南楚,具體有什么計劃,需要帶多少人手,要不要提前準備布置什么。
但想到今天被葉蘭舟罵得狗血噴頭,他實在沒臉進去,最后安慰自己,那女子弱不禁風的模樣,哪有膽量和本事去夜襲南楚,一定是誑他的。
一覺睡到天色擦黑,葉蘭舟才醒來,見黎煜正在帳中空地上睡著,不禁失笑。
這孩子真是累壞了,只怕打從出娘胎,就沒受過這么大的罪。
她趁著黎煜沒醒,去空間搗鼓了些吃的,給自己來了碗紅燒牛肉手搟面,舀了一大勺牛肉,吃飽喝足,離開空間去找儲元。
天已經黑透了,大營燈火通明。
葉蘭舟來到中軍大帳,吩咐人去把儲元叫來。
儲元剛要去進行最后一次巡營,聽說葉蘭舟叫他,不由精神一繃。
“軍醫,你找我。”
他還是不相信葉蘭舟會當真夜襲南楚,臉上掛著冷笑,想看她如何收場。
“走吧。”
“去哪兒?”
“我不是說了么,今晚上南楚瞧瞧去,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本事。”
儲元一愣,下意識看向穆清淮:“大將軍,這……”
穆清淮冷冷地道:“軍醫叫你去,你去便是。”頓了頓,又問,“蘭舟,可要我一同去么?”
“不用,我就是去玩玩看看,真要行動了再叫你。”
那語氣之輕松,神態之閑適,仿佛她真的只不過是去秉燭夜游。
葉蘭舟抬步朝帳外走去,走過儲元身邊時,哼笑了聲:“跟上,動作快點,慢吞吞的,沒吃飽嗎?”
儲元老臉一紅,心中一怒,氣哼哼地跟上她。
葉蘭舟打了聲唿哨,兩匹馬飛速馳來,儲元白長了一雙大眼睛,愣沒看見那馬是從哪兒跑出來的。
葉蘭舟上了馬,朝他遞了個眼神:“上馬啊,愣著干嘛?”
儲元怔怔地上了馬,才反應過來哪里不對勁:“騎馬去?打草驚蛇,豈不是送上門找死?”
葉蘭舟白他一眼,話都懶得接。
白云在南疆待了挺長一陣子,附近的地形地勢它再熟悉不過,從哪里走能避過敵軍耳目,它一清二楚。
閃電跟著白云的指引,七拐八繞了足足一個時辰,忽然停住腳步。
葉蘭舟下了馬,儲元連忙跟著下馬,屏氣凝神地跟著她,大氣也不敢喘。
他雖自詡為鎮守南疆整整十年的老將,但單人獨騎闖入敵軍陣營,這種事他還是頭一回做,緊張得滿頭是汗,貼身的里衣都濕透了。
南疆地形以丘陵居多,山勢不高,也不算陡,起伏相對平緩,但樹木特別茂密,多毒蛇毒蟲毒瘴,還有很多沼澤。新筆趣閣小說網
要是倒霉催的誤闖毒瘴或是沼澤,那就是死路一條。
儲元戰戰兢兢,腸子都快悔青了。
大半夜的跑到山林中來,沒頭蒼蠅似的亂撞,無異于茅坑里點燈——找死。
白天逞一時之勇跟葉蘭舟吵了起來,受不住激答應和她一起夜闖敵營,這下好,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見,跑到荒林里來,這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死了都沒人收尸。
葉蘭舟聽見他呼吸急促,低聲譏笑:“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