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楠乖乖地坐下了。

車緩緩開動，卻不是往市區走，而是開到了三環，悠閑地逛了起來。

車開的很慢，可方楠的心卻跳的很快。

朱詩雨一直沒有開口，而是看著窗外的風景。

萬家燈火，風從窗戶吹進來，吹得他頭發有些翻飛。方楠忽然看到，老領導兩鬢有了許多白發。

“小方，你做了多少年秘書？”

朱詩雨忽然開口，方楠立刻收回心思，低聲道：“十二還是十三年。”

朱詩雨點了點頭，感慨道：“是啊……已經這么久了……”

安靜。

過了幾秒，對方繼續說道：“你也在機關呆了這么久了，你覺得，組織上需要的是什么樣的人才？”

方楠小心說道：“初心不改，嚴于律己……”

還不等說完，朱詩雨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都是套話。”

“組織上最需要的，是能干事的人才。”

“能坐到我這個位置上的，全國就那么多。可我們有再好的計劃，也需要下面的干部去落實。”

“我們不可能看到每一個方面，我們只能出臺大體計劃，可具體怎么落實，需要當事干部隨機應變，貼合當地情況。”

“做得好的，領導都會看在眼里。比如那些能貼合著國家政策，對某一個地區或者某一個行業做出政績的同志。”

“如果這些同志還能給所屬部門、所屬地方機關帶來收益，那他就不只是直屬上司能看到，就連更高的層面也會記在心中。”

方楠抿著嘴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說的是誰。

可他沒想到，朱長老居然對對方評價這么高！

如果是以前，點到為止，就已經可以了。

但今天明顯不是。

朱詩雨繼續說道：“小趙是我的同學，能進入紅星學院，就說明領導也在關注他。”

方楠不甘心地說：“當時也是他運氣不錯，正好三方爭奪教改試驗田，小馬哥提議，珠州的長老親自出手才搬走了對方……聽說錦城的幾位領導至今都為了這件事情不太開心。”

“你也知道？”朱詩雨哼了一聲：“別人在錦城電視臺，就能做到讓錦城長老、省長關注！”

“別人能給錦城帶來全新的道路！”

“現在錦城在文娛創作上一馬當先，已經隱隱有燕京魔都之后第三文娛城市的美譽……否則你以為他的年紀憑什么進紅星學院？”

“珠州長老是長老，錦城長老就不是？”

“別人真要攔，會攔不下來？可錦城方面順水推舟，知道這事對錦城不算好，但對小趙是好事！壓根沒攔！”

“錦城方拼著延緩文娛發展也要結這個善緣，這就是看重！”

方楠手心冷汗直流。

朱長老今天說得格外直白，這說明這件事情已經到了必須要解決的地步了！

朱詩雨嘆了口氣，翹起二郎腿，幽幽道：“你們沒發現嗎？”

“他的政治手段不高明，可是，對方擅長的東西是獨一無二的！”

“他的審美，組織，策劃能力，你們能比得上哪個？”

“再加上對方是從娛樂圈一線出來的，手握大批粉絲，他的一舉一動都能在娛樂圈掀起風浪，別人能把每一次活動都做成文娛圈萬眾矚目的盛會！你們做得到？”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代表什么。”

方楠低聲道：“這代表……所有政績，都能通過活動吸引大家的目光，而且……只要活動做得好，政令就能推廣得非常順利……”

說起來都是羨慕！

朱詩雨點頭：“他不需要什么政治手段，以我和他的接觸，他也不擅長玩這些。”

“可別人只要抓住自己的優點，別說文娛協會，文娛部都大有縱橫之地！”

“莫欺少年窮，懂嗎！”

話已經說得很重了，就差沒有直說：如果你和趙理事長再發生糾葛，那我不會站在你這邊。

但如果方楠還聽不出來，他就不配呆在朱詩雨身邊十幾年了。

“哎……”他長嘆了一聲：“是我想岔了，領導。”

“以后我會……會多支持趙理事長的工作。”

朱詩雨點點頭：“他有能力做好工作，你們只要做好后勤，一條政令得到順利推廣，功勞是你們所有人的。”

他語重心長：“別人部門有這種領導高興還來不及，你看看你們做的什么蠢事！”

話都說到了這里，方楠不得不說了：“可……可……”

朱詩雨奇怪地看著他。

方楠終于低頭，聲若蚊訥：“領導，我對不起您。”

朱詩雨愣了愣，但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他到抽一口涼氣，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城府極深的他，終于動了真火！

“什么時候的事情！？”

方楠苦澀道：“就這兩年……我、我不是有意的！”

“我小舅子開了家游戲公司，他和銳光的張總是老同學，問我要了幾個版號……我沒收錢！真的！領導您的教誨我都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