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趙梓駱、香菱、白樺林三人直飛洪江。當抵達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
一路上香菱都很驚訝,她想不通趙梓駱這個音樂圈的怎么能認識白樺林這樣影視圈的高端存在,而且還相談甚歡的樣子。
“不過,你請白導來洪江做什么?”坐上車之后,香菱不解地問道。
趙梓駱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回到市區,簡單吃了頓晚飯。三人一起朝著安頓工匠的地方而去。
駛入三環,房屋逐漸有了年代感,趙梓駱道:“這片地方以前是洪江的工業區,我們在這里租了幾層樓,匠人住的地方周圍就有木料廠,金屬市場……到了。”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廠區。
“這是以前化肥廠的廠區,后來關了一直沒拆掉。我干脆盤了個倉庫,一是作為匠人們的工作間,二是作為以后電視劇的道具存放間。”
白樺林仔細聽著,偶爾點點頭。
他在看。
看趙梓駱對這部電視劇投入到底怎么樣。
這個投入不是說資金,而是說心血。
跨行不可怕,沒經驗也不可怕,但如果沒有全力去對待自己的作品,是絕對無法打動他的。
足足走了十分鐘,當一棟足足有二十米高的方形建筑前方時,他們終于停住了腳步。
墻壁全部由紅磚磊成,墻上鑲著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后能看到一位位工匠正在機器旁忙碌。
“他們就是非遺工藝的匠人?”香菱有些疑惑。
趙梓駱疑惑:“有問題?”
“不……我的意思是……”香菱仿佛有些語無倫次,許久才感慨道:“我還以為都是穿著得體,保養考究的匠人。我真的沒想到……”
沒想到華國的非遺傳承人是如此普通。
大多都是頭發花白,皮膚黝黑,甚至臉上都布滿皺紋。
就像鄰居繡花的老奶奶,村口抽旱煙的老大爺。
就在此刻,一聲怒喝忽然響起,緊接著,一道人影沖到落地窗前,一把將一位老年匠人拉了起來。
那是一個西陸人。
滿頭金發,身材高大,他雙手提著老者,神色震怒,不斷咆哮。
“賈斯汀?”香菱愕然看著這一切,隨后立刻對趙梓駱說道:“這是我們從mh集團挖過來的工匠,他……他平時脾氣非常好……”
根本沒空聽香菱說什么,趙梓駱已經快步沖了進去。
“住手!!”
一聲大喝,所有人都愣了愣,隨后全都看向了門口的趙梓駱。
“我是你們的boss,我姓趙,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目光冷冷掃過現場,落到了賈斯汀身上:“松開他,你說。”
賈斯汀憤然掙脫了身后的禁錮,提了提衣服,狠狠看著老者。
“無恥!!竊賊!”他的華國話不是很標準,但仍然能感到他的憤怒。
“你有病吧!”一位華國匠人不悅道:“李叔在那里忙著做工,你上來就對別人動手,還說別人是小偷,要不要臉?”
賈斯汀華國語不好,根本說不過,臉色氣得通紅。
他一步沖到了李叔身旁,拿起對方正在做的東西。怒道:“這個!你還有什么說的??”
那是一頂金色玫瑰花。
已經做了十分之一,密密麻麻,細如發絲的金線條條纏繞,盡顯奢華。
“這是我們艾莉諾亞的國寶級工藝——織紋雕金!”
“mh集團旗下的艾悅公司總部就在艾莉諾亞!就是因為這項技術!”
“我們平時一起工作!!沒想到你居然偷學了我們的國寶技藝!不是小偷是什么??”
“放屁!!”李叔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
頭發花白,還纏著一塊白色毛巾,臉上布滿溝壑。此刻同樣氣得身子都在顫抖。
“什么勾八織紋雕金!這叫花絲鑲嵌!春秋時就已有雛形,戰國時期的金銀錯、唐代的金銀平脫是它的前身!”
“元、明、清三代在燕京定型!成為宮廷貢品。一共有掐、填、堆、壘、織、編、攢、焊八大法門!我家兩百年前就是清朝織造局的供奉!需要你們什么雕金工藝?!”
“還說什么偷你們的!說不定你們的技術就是絲綢之路傳過去的!花絲鑲嵌論歷史比你們早幾千年!你在跟我扯個蛋?”
“你……”賈斯汀氣得嘴唇都在顫抖,手指朝李叔不斷點著,許久一回頭:“我不干了!”
“站住!”話音未落,香菱已經寒著臉站在了他面前。
她朝所有人鞠了一躬:“這是個誤會,我給大家解釋一下。”
“mh旗下的艾悅公司,是全球首屈一指的珠寶集團。”
“雕金技術是一種利用金屬的延展性,將金屬像毛線一樣編織的技巧。艾悅公司之所以成為頂級珠寶公司,正是掌握了這項獨門秘方。”
他看了一眼賈斯汀:“賈斯汀的父親,就是織紋雕金工藝的嫡系傳人。到現在已經二十一代了。”
“不過……”
“你確實錯了。”
她肅容說道:“這不是織紋雕金,而是比織紋雕金更古老的技術,確實是叫花絲鑲嵌。”
趙梓駱也拿起了那朵玫瑰花,遞到他面前:“你仔細看看。”
賈斯汀接過玫瑰,仔細看了幾眼,瞳孔倏然一縮。
“不可能!!”
他的聲音都拔高了:“這些線……怎么可能這么細?”
他忍不住用牙一咬。
隨后倒抽一口涼氣,看向李叔的目光都變了。
“這……這是黃金?”
織紋雕金,是用機器制作的。
但目前的機器,根本不可能將黃金做成發絲細!
一根發絲只有60微米。
一千微米,等于一毫米!
這工藝……
仔細看,他就知道,這絕對不是織紋雕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