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在浮動的光影深處,也毫無征兆烙印在他深處。
周京臣恍惚明白了。
沈承瀚為什么不同意沈家收養妹妹。
妹妹讓鐵骨錚錚化為繞指柔,讓肝膽英雄融為枝頭雪,一瀉千里,潰不成軍。
......
周京臣隔著被子,囫圇吻她,“是手電筒,逗你的。”他扒開被子。
程禧發絲凌亂,麋鹿一般清澈又惶恐的眼眸。
他晃手機,一簇白光射出,再一晃,熄滅了。
“你又嚇我——”程禧哭腔。
“哥哥在,怕什么。”周京臣哄著她,“女鬼,我收了她,男鬼,我踢了他。”
“你怎么收了女鬼...”
“生女兒。”他沒正形。
程禧似哭,似笑,“你禽獸。”
忽然,一陣砸門響。
“周公子——”
周京臣披了風衣,下床。
門一開,花魁一個趔趄摔在腳下,“救我弟弟!”
“你弟弟?”他蹙眉。
她語無倫次,“我有大姨和弟弟,在湖城的鄉下生活。半小時前,一群保鏢闖入大姨家,強行帶走了我弟弟,我聯系葉柏南,打不通。”
周京臣面無表情審視她,“這是你的軟肋,更是葉柏南脅迫你的底牌,你不該瞞我。”
花魁顫栗著。
“如果你坦白,我安頓你大姨和弟弟,在我掌控下,葉柏南帶不走人。”周京臣掏出帕子,遞給她,“你后悔,于事無補了,先擦一擦臉上的雨。”
“我不揭發他了...”她凄厲嘶吼,“葉柏南干了什么,我統統不了解,我要回葉家!”
“一個叛徒,回葉家,是什么下場。”周京臣不疾不緩,掂量著帕子,“你救不出你弟弟,還賠上你自己。”
花魁跌坐在臺階上。
周京臣注視庭院里一簾雨幕,片刻,撥了葉柏南的號碼。
電話里,傳來大氣磅礴的琴曲:刀劍如夢。
“京臣,你終于找我了。”葉柏南一手握住手機,一手撫弄琴弦,“你比我想象中,沉得住氣,有風骨。”
“花魁的弟弟小寶,在你手上。”
“這么直白嗎?”他笑了一聲,“我比你年長三歲,你如今有了兒子,我多多少少是眼紅的,只不過娶妻生子講究緣分,無法強求。小寶智力欠缺,勝在聽話,我認一個弟弟,京臣也要插手嗎?”
“你是搶了一個弟弟吧。”周京臣佇立在廊檐下,蒙蒙雨霧籠罩了滿院,“違法懂嗎。”
葉柏南發現他不是談判,是興師問罪,態度冷了,“我綁架了,打罵了?小寶的姐姐是我下屬,近期下落不明,我替她養育弟弟,盡一份心。這樣仁義的老板,天下難尋了。”
花魁瘋了似的沖向游廊,周京臣捂住她嘴,牢牢地摁在柱子上。
眼神震懾。
“我咨詢了小寶的病,并非無藥可治。雖然不像正常人聰慧健全,至少可以生活自理,識幾個字。”葉柏南指尖越撫越快,彈的不是曲子,是人心,是詭譎的氣氛,“小縣城醫療設施差,我接小寶在大城市治病。京臣,你小人之心了。”
花魁瞪大眼,呻吟嗚咽。
“攪了你良宵了?”葉柏南意味深長,“禧禧懷孕,你倒是按捺不住寂寞,明天去湖城,是哪位紅粉佳人相陪?”
秋風揚起周京臣的風衣,雨濺在胸膛,一燙,一寒,他脊背一繃。
葉柏南是探底細。
他離開,程禧在老宅,十有八九不安全。
一場數小時的葬禮,都吃了不干凈的東西,他一去數日,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