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白雪那件事后,青嫵和謝疏已有許久未見。
據(jù)說定國公夫人已經(jīng)瘋了,謝韞雖未與她和離,卻將她送去了江南,謝翎據(jù)說也跟著一起去了。
今天在這么個地方相遇,青嫵是沒準備上前打招呼的,她以為謝疏最多也就和自己點個頭就算了,不曾想對方竟主動過來了。
“云姑娘。”因地方敏感,謝疏沒有道破青嫵王妃的身份。
“謝少卿來查案的?”青嫵見他穿著官服,就知道不是來這里尋開心的。
以謝疏那清冷的性子,孤老終生的可能遠勝過比她家那臭硯臺,七竅玲瓏心怕是沒有一竅是情竅,判官筆說他不干凈了,簡直是無稽之談。
謝疏點頭,待她的態(tài)度一如往昔:“可否借一步說話?”
青嫵沉吟了下:“成吧。”
許是為了避嫌,謝疏選在了巷外不遠處的街邊茶肆,坐下后,他便直奔主題:
“大理寺最近接手了一件案子,我覺得內(nèi)有蹊蹺,想請你指點一二。”
青嫵挑眉,試探道:“與紫河車有關(guān)?”
謝疏微訝,“已有人向你求助了?”
“算是吧,你那邊又是哪家冤種遭了殃?”
謝疏早已熟悉青嫵的‘毒舌’,仍不免失笑,他沉吟道:“刑部、禮部的幾家官員女眷都出了事,但問題最大的還是徽王府。”
“徽王?”青嫵眨了眨眼,“他回京了?”
老皇帝膝下兒子不少,徽王排行老四,不同于七王這個不受寵的,封地在南嶺就被稱為南嶺王,老皇帝連給封號都沒給蕭曜。
但老四徽王蕭嗣卻是第一個封王的,且封地臨近京城乃是最富裕的中原地區(qū)。
“回京已有段時間了。”
“這么說,豈不是南嶺剛出事,他就來了?”青嫵笑了:“陛下此舉頗有深意啊。”
謝疏輕咳了聲:“慎。”
青嫵聳聳肩,蕭沉硯與他那皇爺皇叔們之間的斗法她懶得管,“徽王又怎么了?他一個老爺們,也用紫河車進補不成?”
謝疏失笑,卻沒否認:“徽王府那邊起初以為是被人投毒,上報至大理寺調(diào)查,我接手后才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還有其他官眷也出了事。”
“你來找我是想我救徽王與那些官眷?”青嫵偏頭:“徽王現(xiàn)在瞧著幾個月了?”
“幾個月?”謝疏微訝,不懂青嫵的意思。
他乃是外男,不便見那些官眷,至于徽王府他倒是去了,但徽王一直臥病在床,不愿見客,只肯隔著門與人說話,他倒是不知徽王如今的模樣。
只聽到徽王一個勁嚷嚷說有小鬼纏著他,那些官眷家也閃爍其詞的提起聽到過嬰兒的哭笑聲。
謝疏這才懷疑此案又沾染了鬼事。
以謝疏的才智,都查到紫河車這里了,又經(jīng)歷過諸多鬼事,‘眼界’拓寬了不少,不難猜出青嫵話中的‘幾個月’指的是什么。
一時間,他神色也有些微妙,明白徽王為何不肯見人了。
他輕咳了聲,臉上略有不自然,輕聲道:“我懷疑過此案會否是鬼事,也讓人抓住了販賣紫河車之人,順藤摸瓜查到了花柳巷,但結(jié)果卻很奇怪。”
他看著青嫵,認真詢問:“從花柳巷出生的那些孩子并未死,那販子只是買走了他們的胞衣。既未死,為何食用那些胞衣會引去小鬼尋仇?”
“還真活著啊……”青嫵眸光微動。
判官筆卻已發(fā)出尖銳的爆鳴:“活著?怎么可能活著?那些小鬼們都是寄生在自己的胞衣上啊?不對,難不成……”
“難不成這些小鬼一出生就被奪舍?他們的魂魄被迫被束縛在胞衣上,有人頂著他們的身份活了下來。難怪了,難怪阿嫵會說那些小鬼的因果絲是斷的!”
“因果絲一斷,生死簿上也查無此人。這是偷天換日啊!”
“你既查到了這里,可找到了那些從花柳巷出生的孩子?”
謝疏搖頭:“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那些孩子都被買走了,買家身份不明。”
“既沒找到那些孩子,你如何確定他們活著的?”
謝疏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因為我發(fā)現(xiàn)被買走的這些孩子,有人的名字曾出現(xiàn)在另一宗案子里。”
青嫵目色陡厲:“當初王生和云后行他們拐賣孩童的那件案子?”
謝疏點頭。
青嫵險些笑出了聲。
好啊,還真是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這京城里到處都是謎團。
如今細想下來,那曲蝗在出云觀以息壤造地獄,怎么看怎么像個幌子,被人刻意暴露出來,真正遮掩的,其實是花柳巷這群一出生就被奪舍的孩子。
有‘人’搶占了他們的身份,隱藏于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