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葉很虛弱，躺在病床上，目光斜睨著，朝陳東看來。

一眼望到秦葉的模樣，陳東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

他知道秦葉那暗淡無光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陳東擠出了笑容，走到了病床邊，落座下來。

“她安好，和我們預計的一樣。”

話出口的時候，陳東明顯看到秦葉臉上痛苦之色一閃即逝，本就暗淡無光的眼神，在這一刻甚至是近乎絕望的死灰。

這樣的一幕，陳東依稀見過。

當初他初見秦葉的時候，在某個瞬間，秦葉的眼神流露出來過。

只是當時，和現在，卻是截然不同。

或許……愛到深處后，眼里的光芒明滅，都與所愛之人息息相關吧？

陳東心疼的厲害，恍惚間，他想到了顧清影。

只是這念頭，很快就被秦葉虛弱的聲音打斷。

“東哥，我要娶丫頭。”

陳東回過神，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昏迷的這幾天，我已經在準備了，請柬已經全都發出去了。”

“不用了，東哥。”

秦葉凄然一笑。

陳東一怔。

緊跟著，秦葉緩緩說：“舉辦一場簡單的婚禮吧，有至親、有摯交、有親朋，就夠了，這也是我和雨瀾一開始的商量好的，出事的時候，我們正商量著去哪拍婚紗呢，可是……”

說到這，秦葉的身體顫抖了起來。

死灰的雙眸中，淚水涌動，奪眶而出。

可他依舊強忍著哭聲，悲痛的說：“可這一切都來不及了，這場婚禮，沒有婚紗照啊……”

婚紗照？

陳東怔怔的看著秦葉，簡單的幾個字，卻是在此刻猶如燒紅的利刀，狠狠地插進他的心臟，狠狠地攪動。

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燭夜便是其一。

婚紗照，是婚禮中新人們必備的東西，可如今，就是這么一個東西，對秦葉和張雨瀾都成了奢望！

愧疚如潮涌。

陳東胸腔中仿佛塞滿了石頭，堵得厲害，讓人窒息。

古家……李家……

筆筆血債，我會一步步跟你們算得清清楚楚！

怒火滿腔中，陳東雙手緊握著椅子扶手，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椅子扶手在他雙手緊握下，直接變形。

“東哥，我能去看看丫頭嗎？”

秦葉忽然用祈求的目光朝陳東看來。

陳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焚天怒火，沉吟片刻，道：“好。”

病房里，靜謐無聲。

唯獨各種儀器的聲音。

張雨瀾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各項儀器的數據均是正常，可人……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病房門打開，陳東推著秦葉走進了病房。

當秦葉看到病床上昏迷的張雨瀾時，黯然落寞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前所未有的柔和，就連死灰的雙眸，氤氳著霧氣的同時，也重新泛起了光亮。

陳東站在秦葉身后，并沒有看到秦葉的變化。

抵臨病床前后。

秦葉緩緩地俯下身子，雙手捧著張雨瀾的臉龐，溫柔地端詳著，默不作聲。

旋即，他緩緩地，一吻落在了張雨瀾的額上。

這一幕，定格了幾秒鐘。

嘴唇才緩緩地離開額頭。

秦葉柔聲道：“丫頭，你身上痛不痛啊？”

陳東眉頭緊擰著，神色悲戚。

他不忍心再看，悄悄地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