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主任往椅背上一靠，大剌剌的解釋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之前我們校長被趙書記找到頭上，礙于情面，就痛痛快快答應下來了，但我們校長可不了解學位是否空缺，也不用管這個情況。他可以不管，但我不能不管啊，畢竟我是負責人，所以現在你們要辦入學，我就得先看看有沒有學位。”

這話倒也很有道理，秦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發愁的看向梁霞。

只聽那主任又嘆道：“你還得先做好思想準備，現在學位有點緊張。因為誰都知道，我們二中是全縣最好的初中，誰都想把孩子送進來。很多家長為了把孩子送進來，十萬二十萬的都舍得花……”

梁霞聽到這，扯了秦陽一把，示意他到外面說話。

二人走到走廊里，秦陽拿出手機，臉色難看的道：“沒想到這個宋校長辦事這么不地道，都安排給招生辦主任了，還不給徹底安排好。我給趙云峰打電話，讓他再跟宋校長說說。”

梁霞抬手按住他手機，道：“你還沒瞧出來嘛，這個主任是想讓你送好處呢。”

秦陽好不驚愕，他自從參加工作后，很少以平民百姓的身份跟辦事機構打交道，也就很少見識基層吃拿卡要那一套伎倆，因此剛剛根本沒留意到對方的意圖。

現在聽了梁霞的話，他很是不敢相信，脫口問道：“我可是縣教育局書記介紹來的呀，又是他們宋校長親自給安排好的，他一個小小的招生辦主任，還敢跟我索要好處？”

梁霞扁扁嘴，小聲道：“他為什么不敢？你去見宰相，還得給門人包個紅包呢，何況是求他辦事？虧你還是縣委辦副主任呢，竟然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不過他也不敢跟你多要就是了，畢竟得照顧校長的臉面，估計你給他買條煙就能擺平他了。”

秦陽嗤笑道：“我不讓宋校長把他開除就是便宜他了，還給他買煙？你等著瞧吧，我這就跟趙云峰說，不開了他也得讓他脫層皮。”說完又要打電話。

“犯不著，還是給他買條煙去吧，畢竟求他辦事了。我去買，你帶小蘭在這兒等著。”梁霞說完就要走。

秦陽忙扯住她，道：“哪能勞動你大駕，還是我去買吧。”說罷走向樓梯口。

梁霞見他知道愛惜自己，芳心微微一暖，問狄蘭道：“小蘭，你覺得干爹干媽誰更好啊？”

狄蘭想都不想就道：“干爹好！”

梁霞不僅不惱，反而還很高興，撫著她瘦小的肩頭說道：“你可要永遠記得干爹對你的好！”

秦陽快步走出校園，在附近找了家煙酒店，他從來沒給人送過煙，也就不知道該送多貴的煙合適，但想來三百塊一條的也就差不多了，就花三百二十元買了一款云煙。

回到梁霞身邊，秦陽向她展示了下自己買的煙。

梁霞感覺這煙就不錯了，但也不敢保準管用，小聲道：“你進去試試吧。”

秦陽推門走進招生辦主任的辦公室里，將煙遞給他，陪笑道：“請你多費費心，爭取上午就幫我們安排下來，我們就省得下午再跑一趟了。”

那主任一看是云煙，接都沒接，搖頭道：“不行，這煙勁兒小，我抽不慣，你拿回去自己抽吧。孩子上學這事，我肯定會盡快幫你辦，你也不要急，更不要催，好吧？”說完從兜里拿出一盒軟中華，抽出一根點上。

秦陽一看就明白了，他想讓自己給他買軟中華，而中華煙是出了名的貴，一條要大幾百，盡管自己不差這點錢，但想到自己身為堂堂的縣委辦副主任，卻要在這里受他一個小小的招生辦主任的公然勒索，就忍不住火大，強忍著沒有發作，轉身走了出去。

梁霞見他拿著煙出來，就知道他事沒辦成，小聲問道：“他嫌檔次低？”

秦陽哼了一聲，道：“他想讓我給他買軟中華去，我會慣著他？這回我非得收拾他一頓不可！”

梁霞看他要掏手機，伸手攔住，低聲道：“你憑什么收拾他？別忘了你這是找他走后門呢，還舍不得出點血？軟中華也沒多貴，我去買去，咱不差這點錢。”

秦陽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求人家走后門，就得給足人家好處，不然人家憑什么幫你？自己氣惱之下要憑人脈收拾他，是自以為有權有勢、仗勢欺人，這種特權思想的苗頭可要不得，何況真跟此人翻臉的話，可能會影響小蘭入學，便忍氣吞聲，追上她道：“還是我去買。”

梁霞一把拽住他，從坤包里拿出一小沓錢塞給他：“你工資沒多少，就花我的錢吧。我這也不是我自己的錢，是你幫我掙回來的，算是咱們的錢。”

秦陽聽到“咱們”這個詞，心頭一陣旖旎，也沒跟她客氣，帶著錢跑了下去，找到那家煙酒店，加錢換了一條軟中華，回來送到那個主任面前，勉強陪笑道：“您多給費費心！”

本以為此事這就擺平了，哪知那個主任苦著臉嘆道：“唉，老弟呀，你說我們校長都發下話來了，我能不給你孩子盡快安排好嘛，你還用給我送禮？你這不是讓我犯錯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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