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樂安頓時急了,猶豫了一下,頭從被子里鉆出來,叫住了他。
周衍回頭。
下一刻,他呆住。
從爹娘還有伺候的下人嘴里,不難了解樂安最近萎靡不振,過的頹廢,精神自然不會太好。
但真正見到了,他才發現樂安的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糟糕。
身子瘦的皮包骨頭,巴掌大的小臉蒼白的毫無血色,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深凹進去,看上去憔悴不堪。
周衍不說話,周樂安瞬間便沒了底氣。
她的手指不安地揪著被子,一顆心緩緩下沉。
大哥還是嫌棄她了嗎?
周樂安倉惶地低下頭,想再次把自己蓋起來。
周衍動作比她更快,單膝跪在床上,俯身把她抱在了懷里。
沖動之下,他脫口而出:“樂安,大哥帶你走好不好?”
周衍的懷抱寬闊溫暖,周樂安小時候便喜歡窩在懷里,聽他講故事。
后來逐漸長大,有了男女大防,周樂安也學會了隱藏自己的小情緒,不敢再向小時候那般肆無忌憚,生怕別人看出什么。
周樂安抬手抱住男人勁瘦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晚膳前,周衍沐浴更衣了,衣服上沾染著淺淡清冷的雪松香。
世間焚香千萬種,而周樂安只對這一種情有獨鐘。
哪怕是一模一樣的雪松香,但在別的男人身上,氣味也會不同。
周衍輕拍著周樂安的背,又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
成王下聘,父親沒有辦法拒絕。
與其眼睜睜地看著樂安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在后宅內院蹉跎此生,他寧愿冒天下之大不韙,帶她逃婚。
天下之大,總能找到一個誰都不認識他們的地方。
到時他便可以照顧她一輩子,哪怕只能以兄長的名義,他也甘之如飴。
周樂安多想就這么不管不顧地答應他,但她不能。
前日,她聽到了母親與父親的談話。
他們給大哥挑選了一門婚事,對方是永安城的富商之女,祖上也曾在朝為官,母親經商,父親開了間學堂教書,算是書香門第。
聽爹娘話里的意思,與她們家好像是舊識。
對方近日來了鄴京,兩家人已經見過面了,對彼此的子女十分滿意。
交換了庚帖,請人看后說八字相合,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好姻緣。
大哥年紀也不小了,爹娘有意將他的婚事定下,她讓丫鬟偷偷打探了,聽說已經開始準備聘禮了,只等大哥回來,爹娘就會親自登門下聘。
周樂安一直不吭聲,周衍把她從懷里撈了出來,問她:“樂安,你有什么顧慮就說出來,大哥會想辦法解決,只要你能開心,大哥什么都愿意去做。”
周樂安看著他清雋的眉眼,訥訥道:“爹娘不會同意的。”
周衍怔了一下,笑了。
還以為是多么棘手的事。
“你整日把自己悶在屋子里,爹娘巴不得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他嘴上這樣說,心里卻不太肯定。
成王上門提親的事還未解決,萬一到最后爹沒有辦法拒絕,真的答應了……
周樂安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是你,爹娘給你說了一門親事,萬事俱備,只等你回來,說不定明日就會帶你上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