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子毅回頭,他迎著房間傾瀉出的光芒,直視著巫音兒認真道:“五姐姐,我對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在相府你們都沒對我落井下石,你也是我姐姐。”
巫音兒心口發(fā)堵,忽然就不知怎么張口了,
巫子毅眸光暗了暗,“三姐姐……不會回龍伏了,我和姐夫也會一起離開。這個房子還有暗格里的錢是你和趙姨娘的,不亂來的話應該全都夠用了。我們應該也不會再見面了,再見!”巫子毅說著,再度轉身離開。
如果巫音兒真的什么都沒做過,那姜盈找不到她頭上、誰也找不到她頭上,這些錢和房子已經(jīng)夠她們一輩子用了,巫行知也算是對她們?nèi)手亮x盡。但如果這里真的有巫音兒摻和,那么姜盈會一直有御赫的暗衛(wèi)保護安全,留在龍伏的,誰都好不了。
巫音兒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巫子毅說的是他們都要離開了,她慌張的驚叫一聲:“不、你先等等!”然后轉身追了過去。
離開那不就是再也見不到了!別的都可以,她不能見不到啊!見不到那就一切都沒有可能了,而“有可能”才是她凡事都能隱忍的根源啊。
巫子毅離開的太快,黑暗中已經(jīng)空無一人。
“音兒!你怎么了?”趙姨娘聽見響動也推門出來,就見巫音兒呆呆地站在院子中央痛哭出聲。她說的通巫流云、還能教巫流云說通姜盈,要不是姜盈總那么隨意聽信人,可能她什么把柄都留不下。
——
再之后小王爺就從人間蒸發(fā)了,皇帝三番五次的叫御赫進宮卻沒了音訊,勃然大怒之后這才有人反應過來——可那都過去小半個月了。
他走時書信都沒留,完全不知去向,只留下御王府里的老太妃還需要“政府出資照顧”。
如此行徑實在蔑視朝綱,可之前御赫故意在辛魚的打壓下撤掉了明面上的多有鋪子,手頭上權勢差不多都收回去了,這讓皇帝想打壓施力都無從下手。總不可能去審訊癱在床上的老太妃啊。
皇帝震怒下叫人四處搜捕,卻沒有想過,人家敢這么玩那可能就是真的不會來了。畢竟誰會想得到真有和尚會扔了廟呢?
巫行知的小辮子、御赫的小尾巴、御王府的慘案、無夢公主的遇害……那些事都還風頭正盛。有不少人等著看巫行知回來以后怎么辦,畢竟小王爺這么惹火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收的。可結果呢,御赫忽然拍拍屁股走人表示不玩了,這簡直就是犯規(guī)。
跟著一起消失的還有相府的小公子巫子毅,不過相府都已經(jīng)倒了,誰還會注意他呢。
再等龍伏聽到御赫的消息時,已是他到了寒地之后。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龍伏的小王爺忽然間就變成了寒地新皇。就像是被開了個玩笑一樣,怎么都有不真實的感覺。
——
寒地皇宮一書房里,御赫呆坐在曾經(jīng)是舅舅的位置上,腦子里回憶著前兩日他們的對話……
天氣回暖,御赫扶著那位虛弱的寒地君王在湖邊亭臺中緩緩坐下。無然逼宮時沒敢殺掉這個籌碼,即便是茍延殘喘,老皇帝還是回到了君主的位置上。
他從龍伏跑出來沒有先去明啟,而是直奔寒地,他想先來問問舅舅的意見,然后再決定該如何做。
老皇帝平復了一下喘息,然后輕聲低語,“這城……以后就交給你了。”
顯然這個安排不是御赫想問到的,“無玉呢?”他眉宇間凝結幾分。
“他……”老皇帝輕微搖頭,喘息不勻的語氣中帶著難掩的無奈和痛惜,“你來時都知道了,無念從昌齊向外遷出十六城池!我為他準備了摯友忠臣,可都被遠遠推開。這孩子沉不住氣……”
后面沒說的話御赫大概也猜得到,還未成為上位者,就先有了上位者的戒備,只怕無玉熬不到那一天。
御赫撇開眼看向湖對岸那片通紅一片的梅花,“無玉自小就心思頗重,畢竟他體質偏弱。無論怎樣無玉對我們總是顧忌舊情的,我……輔佐的起任何人。”
老皇帝咳嗽著輕笑兩聲,“君心難測啊,若是這差事能落個好,你也不會從龍伏跑出來了。你與無玉,都是我們的孩子,誰不一樣呢。我姐弟兩個子嗣少啊,既是不幸也是幸事。免了手足相殘,有一個算一個的寶貝。”
御赫收回目光看向老皇帝,他蒼老萬分似已過古稀。可實際上他比御王妃還年輕一些,只是身體虧損嚴重,讓他老的太快了。
如果舅舅那時沒有中招,而今身強體壯……大概七個皇子都會是親生的吧。寒地皇室的內(nèi)斗激烈程度,在近千百年來可一直都是大特色,其他國家怎么都追不上。在這個基礎上再加五六個皇子爭奪皇儲,那場景不敢想象。也許他會避之不及,寧可在龍伏耗下去。
御赫垂下眼簾道:“您真的想好了么,若是我這次沒有回來呢?”
“我早說過,老家伙還活著你就隨時可以回來。但若是你真一直不返……真有那一天,你總是要來祭拜的吧。”
御赫心里發(fā)堵,原來舅舅的意思是一直都把他也當做可以考慮的繼承者。只是他陪在舅舅身邊的時間太少了,每次來寒地總是不敢多留為免無玉多心。
“我……真不知該不該答應。”
“別說這事你沒一點想過,怎么可能這點野心都沒有。”老皇帝伸手捏住御赫的手腕微微用力幫助自己起身,“我只有一個要求,寒地皇室,姓無。”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