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么說,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頷首彎腰,語氣恭敬。
“還是母親高明。”
沒這一招苦肉計,他進不了雅竹居的門,更沒機會說那番話。
老夫人嗔了他一眼,語氣不冷不熱,“少在這兒拍馬屁,我是舍不得蕓嬌和姝檸,才不是為了你!”
江遠安知道她素來刀子嘴豆腐心,也不否認,順著她的話附和的兩句,然后上前,殷勤地捶肩捏背。
“娘,兒子清醒了,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姝檸她恨我,不想見我,兒子見她一面都難,求您幫幫兒子……”
這一刻,江遠安只是弄丟了妻子和孩子的平凡男人,不是高高在上的文信侯。
他放下身段和臉面,好聲好氣的哀求。
老夫人拍開他的手,下一刻他又搭了上來。
“娘,等兒子贖清了自己的罪孽,把蕓娘和姝檸接回來,咱們一家人就能和和美美地過日子了……這不是您最期望的事兒嗎?”
架不住江遠安軟磨硬泡,老夫人嘆了口氣,還是心軟了。
“結婚是大喜事兒,你就不要去煩她了,先把家里的爛攤子收拾好再說!姝檸心軟,你現在懸崖勒馬還算有救,只要你是真心實意地求原諒,實打實地為她們母女做些有用的事,日子久了,她總能看到你的誠意。”
“兒子受教了!”江遠安忽然跪地,對她磕了個響頭“……娘,對不起!”
抬眼時,彼此目光都有些濕潤。
“給姝檸的嫁妝兒子一會兒會找人送過來,其他事兒子不懂,還望母親多費心。”
老夫人輕點了下頭,而后臉別在一旁,不再看他。
江遠安注視片刻,轉身離開。
他去了祠堂。
雪色下的天光格外明亮,關了一晚的江婉泠很不適應,用袖子遮住了遮臉。
隨著房門關閉,刺眼的光線一點點地消失,她才垂下手,抬頭望著來人。
“咳……咳咳——”
江婉泠剛流過產,這幾天也沒有注意休息,情緒波動過大,在濕冷的祠堂呆了一晚,身體終于撐不住了。
昨晚說薛蘭的事情時,她也順帶著把自己曾對江姝檸做過的事招了。
江遠安怒不可遏,對她再也沒有半點憐惜之情。
江婉泠搓了搓手臂,聲音輕飄飄的,“父親是要來送泠兒上路的嗎?”
她聲音平靜,仿佛早已料到并且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等江遠安開口,她又繼續道:“能不能再多給我幾天的時間?五天……五天就好!”
五天,蕭云霆應該到了巴州邊界,有朝廷官員接應檢查,到那時他就安全了。
江遠安沉聲道:“你娘薛蘭很有可能是南疆安插在大晟的奸細,我已向皇上舉報她,現在官府的人正在全程搜捕她,如果再過兩個時辰找不到人,他們就會拿你當誘餌,引她出來,你要是知道她的下落就趕緊交代,說不定還能將功贖罪。”
奸細?!
江婉泠呆住了。
她只知道薛蘭有不可告人的身份,卻完全沒忘這方面想。
江遠安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對此事一無所知。
“還有一件事,你假孕犯的是欺君罔上的死罪,會連累全府,一會兒官兵會來帶你走,你知道該怎么做。”
江婉泠試探道:“父親是想我借此機會,假裝小產?”
“不錯。”
江遠安從袖子里掏出一包雞血扔給她,精明銳利的眼睛含著明顯的警告,“此事辦好,我會考慮留你一命。”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