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樹移了移自己的位置,幫他擋去廊下灌進來的冷風。
斟酌片刻,他還是說出了心里話。
“殿下,皇上讓您全權負責質子的一切,何嘗不是給了您軟肋,既然確定了薛蘭沒來質館,里面發生的事我們應權當不知,您為何——”
“本王的軟肋不是他!”蕭承淵打斷了他的話,望著不見一絲光亮的漆黑夜空,眼神逐漸恍惚,仿佛陷入了某段回憶中。
良久,他開了口,聲音很輕很輕,風一吹就散了。
“我幫的也不是皇甫容瑄……”
蕭承淵換了自稱,風樹隱約猜到什么,眼神復雜地垂下了頭。
或許是周圍太安靜,亦或者是月色太溫柔,蕭承淵傾訴的欲望。
他說:“風樹,我曾無數次想過,如果當年有人愿意幫我一把,今日景象會不會有所不同?母妃不必為了我一輩子提心吊膽,如履薄冰,我亦不必籌謀算計,為了活著無所不用其極,把江姝檸一個無辜的女子拉進這灘渾水,還有華阮……她或許也能活的好好的,一直陪在我身邊!”
風樹怔了一下,下意識道:“殿下,這不一樣。”
蕭承淵掉頭看他,眼里閃著破碎的暗光,“皆是寄人籬下罷了,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
風樹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往前走了一步,低聲道:“殿下,您忘了您骨子里留著誰的血了嗎?就算當時有好心人愿意收留您,您也不可能和華阮小姐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
有些事不是你不爭不搶,別人就會放過你的。
風樹頓了頓,又問:“殿下,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自家主子與旁人相比,身上背負了太多。
可他善于隱忍,不管發生了多大的事,臉上也不會顯露分毫,更遑論會說出這番話。
廊前種了一棵桂花樹,葉子上的積雪還未化完,化的水重新結成了冰,凍住了整片葉子。
蕭承淵摘了一片握在手里,掌心的冰冷讓他清醒了幾分。
他疲憊地閉上眼睛,低聲呢喃,“無事,是本王失態了!”
風樹鐵骨錚錚的漢子,流血流汗不流淚,卻在聽到這句話時眼眶泛酸。
他知道自家殿下這些年過的不易。
這些事若換了旁人,未必能扛過來。
風樹暗自吐了一口濁氣,正色沉聲道:“您放心,屬下會想辦法再聯系檀辭閣閣主。”
只要這件事能落定,就會離最后的計劃更近一步……殿下也能走出這片泥沼!
蕭承淵拒絕了,“人家不想做這筆生意,徒勞無益,本王找了幾處山脈,過幾日你親自帶人去看。”
這便是準備用自己人了。
銀蠶蠱的解藥還差最后一味,苦尋無果,殿下已沒有時間等下去。
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風樹神凝重,抱拳應下:“殿下放心,屬下一定會謹慎行事!”
房門發出“吱呀”的聲音。
風葉闊步從里面出來,張望了一圈,朝他們走了過來。
“殿下,容瑄公子的情況不太好!”
蕭承淵臉色微沉,大步進屋。
皇甫容瑄躺下呼吸不上來,依舊是方才那個靠著床欄的姿勢。
他閉著眼睛,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