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等人走在街道中。
店鋪的招牌、店幌,無一不是黑底白字。
雖然店鋪全都開著門,家家戶戶都是門可羅雀。
街上除了巡邏的兵士、差役,也看不到多少行人。
云逍上次來邵伯鎮時的繁華與喧囂,統統不見了蹤影。
街道干凈的幾乎連點灰塵都看不到。
原本充滿活力的街道,變得單調而又壓抑,滿滿的清明祭奠感。
倪元璐和劉理順全都怒了。
“昔日繁華富庶的邵伯鎮,頓失煙火,長此以往,必將荒廢!”
“史可法,簡直是豈有此理,荒唐之極!”
“圣駕即將抵達揚州,史可法此舉,簡直就是藐視君上!”
……
云逍笑笑不語。
從古至今,從來不乏一些為了媚上,或是官員個人的怪癖,實施一些荒唐可笑的政令。
就連信息發達的后世,‘喪葬一條街’‘禁色令’等荒唐事,都是層出不窮。
何況是現在這種以官為本的時代?
不過眼見不一定為真,邵伯鎮的事情,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云逍信步走進街邊一家館子,要了幾個小菜,然后找來店伙計。
云逍問道:“我上次來的時候,邵伯鎮的招牌還不是這個樣子,如今怎么就成這樣了?”
乙邦才將一張一兩面值的銀券塞到店伙計的手里。
店伙計笑瞇瞇地收起銀券,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公子的話,邵伯鎮換招牌,才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
云逍點點頭,又問:“官府讓換的?”
店伙計小心翼翼地四處瞅了瞅,見再無他人,他壓低聲音說道:“除了史閻王,還能有誰?”
倪元璐拍著桌子怒道:“胡鬧!”
云逍繼續追問:“是否有官府的官文告示?”
“公子說笑了,官府說什么,那就是什么,哪個敢問他們要什么官文告示?”店伙計陪著笑說道。
劉理順接過話頭問道:“制作招牌、店幌開銷,由商鋪自行承擔?”
店伙計笑了:“不是商鋪自行承擔,難不成還讓官老爺掏銀子?”
頓了一下,他又接著說道:“不光是要自己掏銀子,還非得到指定的店里定制,否則官府不光是直接扒了招牌,還會重罰,一塊招牌至少得花五兩銀子,比其他地方要貴出一倍有余。”
倪元璐問道:“為何會貴出這么多?”
“聽縣上的差役說,那制作招牌、店幌的店,是知府大人的管家的妻弟開的。”
“不光是咱邵伯鎮,整個江都縣的店面全都換了招牌。你說那做招牌的店,要做多少個招牌,又能賺多少銀子?”
“小的還聽說,知府大人的那個親戚,每天數銀子,手都數的抽筋了!”
店伙計越說越是氣憤。
“豈有此理,史可法公然斂財,就不怕……”劉理順憤然起身,見云逍坐著沒動,又坐了回去。
云逍不動聲色地問道:“又如何確定,是知府安排這么做的?”
店伙計笑道:“整個揚州府,就知府大人官兒最大,他不點頭,哪個能搞出這么大的動靜?”
然后他又列舉了史可法在揚州府推行的苛政。
史可法任揚州知府的這幾年,不光是嚴厲打擊打行、拐帶婦女兒童,禁絕瘦馬。
他還在揚州府大力推行‘四維’‘八德’。
四維即禮、義、廉、恥。
八德即忠、孝、仁、愛、信、義、和、平。
并且還有推行了很多讓百姓難以接受的事情。
為了預防瘟疫,嚴令百姓不得隨地大小便,不得隨地吐痰、隨地丟垃圾。
抓住了,直接當街脫掉褲子打屁股……不論男女。
云逍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