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走著走著張盼盼突然回身對唐林說道，唐林一愣，心里猛的一緊，但表面上還是鎮定自若，“這可不是你這個工程師該說的話，你們不是一切都要看數據看證據和計算么？”

可是張盼盼臉色卻更加嚴肅起來，“唐林，我沒跟你開玩笑，正常計算現在大壩沒有問題，但是我一直有一個數據沒有拿到手心里一陣沒底，那就是大壩右側與山體之前接縫處的技術處理和材料處理。我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泄洪上，走在大壩主體上，但是這種跟山體巖石直接結合的大壩接縫處卻是最危險的一個隱藏項，所以我擔心。一會走到那邊一定要對接縫處進行仔細檢查，一定要看看有沒有滲漏，哪怕是極其微小的。”

唐林點頭，這他當然沒意見，他的心也跟著緊起來，不過他卻不能慌張，即便是當真發現縫隙滲漏他也要穩住才行。不過梁爽立刻提出了一個現實問題，“張工，連續下了3天暴雨，是滲透還是雨水根本沒辦法分辨啊！”

唐林跟著梁爽一起看向張盼盼，張盼盼咬了咬嘴唇，“所以我才說預感不好，因為很難再暴雨天檢查清楚，如果真要有實質性進展怕是只能派人下去用海綿吸水，但是以現在的天氣情況以大壩的高度和角度，派人下去難度太大危險太高，再沒有確定真的有縫隙滲漏之前是不能派人的。只能觀察，在上方有限的空間來觀察，其實最危險不是上方滲漏而是底部滲漏，可現在底部外部水位至少也有4米左右，怎么檢查？潛水么？不過我判斷如果下面有滲漏那么4米以上到10米的高度也會有，因為10米以下幾乎是全年浸泡在湖水里的。”

旁邊的人也是越聽越沉重，不過不得不把心思用在手頭的檢查和測量上。唐林把張盼盼拉到一邊小聲問道，“你這么肯定就不光是預感對么？直接對我說實話。”張盼盼長長呼了口氣，“這事目前還是預感和基本判斷，我今天計算了一下單位降水量，書庫總體容積，隘口分紅能力，回旋沙袋的延緩作用再計算泄洪以及蒸發等等因素，我發覺有差距，當然這個差距不算大，在可接受的范圍之內，可是我心里總是沒底，東山山脈的石頭類似花崗巖，在水里浸泡幾十年肯定沒事，但這個地方本身就是湖泊，那么這些巖石在水里到底浸泡了幾十年幾百年還是上千年？東山水庫缺乏很多資料，所以我才會擔心，因為這種接縫滲漏很難發現同時很難治理很難根治，尤其是在這種汛期提前并且總是連續暴雨的情況下，我不得不悲觀一些的做出預計。”

“我剛才有些情緒不對，不過幸好身邊只有我們幾個和戰士，讓他們暫時保密，這事不能泄露出去會引起恐慌的。”

唐林卻沒有就此放過她而是繼續追問，“如果已經開始滲漏了呢？那么最嚴重的后果是什么？”張盼盼抬眼看著下游泄洪出去的渾濁湖水，“內力外力一起作用最終泉涌垮壩。因為如果已經滲透那么水就已經從縫隙深入到壩體內部，這座大壩馬上就40年了，所以情況很不樂觀！”唐林頓了頓，“如果發現滲透眼下最有效最可行的控制方法是什么？”張盼盼略微思考了一下，“最簡單最有效的做法就是在接縫處以及接縫周圍從大壩淹沒在湖水里的最低端一直到壩頂位置用巨大的石塊和沙袋混合然后用高強度鐵絲做成臨時的砂石墻，這樣至少可以度過今年夏天的汛期，不過砂石墻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以及施工起來難度都很大，尤其在這種暴雨中施工！”

唐林抬手摸摸鼻子，“那如果這邊用砂石墻暫時控制然后抓緊時間在下面修剪2號水壩呢，我研究過2號水壩的設計圖，我發覺2號水壩其實是緩沖為主，即便沒有修建完成也可以大幅度緩解1號水壩的蓄洪壓力。而且123號大壩連接起來是個拐字形，也就是修剪起2號水壩就可以在1號水壩右側1000米處鑿通，雖然我不是內行可是我覺得梁爽爺爺這個設計很牛逼很智慧，真的！”

張盼盼看他那樣子忍不住想笑，陰霾的心情總算放松了些，“你說實話你對這水庫到底有多深的感情？”唐林一愣，隨后眼神深邃，“沒有太深感情，我想我之所以像現在這么拼命其實還是骨子里軍人守護的思想，看到這種情況就會本能的想沖上去解決問題。當然跟以后的經濟利益也有關系，只是占的比重沒那么大！”

兩人沒多廢話繼續檢查測量，這種活急不得，而且一個地方一個數據至少要連續測量三次以上然后取得平均值才行，所以進展的很慢。當他們終于來到大壩南段的時候一個半小時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