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理承在北平停留了很短暫的時間,便將心腹留在那做封疆大吏,自己回了北疆。
北地是他的家,哪怕他常年天南地北的跑。人總要有個歸宿,才能在身心俱疲時休憩。
回了北地沒兩日,抱了抱又長高些的幼子,柴姣一如既往地溫婉小意,在他不在家的日子,將府上打點得井井有條,讓他沒有后顧之憂。
“老爺這次回來準備住幾天呀?能不能多待兩天,孩子們都很想你,不單是小寶,還有小寶的哥哥們。姐妹們,也很惦念你。”晚膳時,柴姣特意將他愛吃的菜,都端到他面前,又給他夾了菜。
體貼道:“但她們懂事,我不讓她們打攪,她們便不去叨擾。老爺若得空,也給她們幾句溫存的只片語吧。”
蔣理承看著滿桌、都是按照自己口味置辦的,便知五姨太用心了,差點忘了,她一直都是用心的。
“這段時日,家里辛苦你了。雖我沒親眼看見,可也知你忙前忙后。”
尤其聽她這溫軟語,想起自己在北平被迎面潑下來的冷水,一邊是火焰,一邊是海水。
偏他不要煙火,去追隨海水的余波。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總怕自己做的不夠好。老爺在外征戰,也要注意身體。不然我們總為您擔心。”柴姣往嘴里扒了一小口飯,陪著他慢慢吃,卻又沒因咀嚼而影響同他敘家常,不忘察觀色,隨時體會他的情緒。
好迎合,亦或哄著。
“老爺身邊不能沒個知冷知熱的人,衛兵和軍醫雖也周到細致,到底不如女人心靈手巧。副官倒是也能挑些環肥燕瘦,可外面的女人,不知品性,吃一口嘗嘗鮮無妨。體貼長久的服侍,還得咱們這些老人。”
蔣理承沒應承,他卻有些餓了,連二連三的征戰,各地的吃食都不符合他的心意。時常奔波,寢臥難安。
才吃完一碗,柴姣沒讓庸人動手,而是立即親自給他又添了一碗。
口中繼續喃喃道:“我原本想親自過去陪著的,也該過去。可這府上誰都靠不住,我一動,怕她們直接亂起來。四姨太又是個不爭氣的,對您的愛意淺薄,不能壓住她心底的不甘。好看是好看,可沒有大局觀。”
蔣理承沒反駁,有幾分心不在焉,可還是給了她尊重,做出有在認真聽的樣子。
“老爺您看,是不是也該接幾個新妹妹進府了。到底是年輕,陪著您奔波,體力也跟得上。”方幼萍其實也有幾分奇怪,老爺從前出去征戰,回來就有個小妾大著肚子回來了。
這兩次卻沒帶回來女人,甚至連捕風捉影的影子都沒有一點。
小心翼翼試探性開了口:“老爺近來身體還好吧?有沒有吩咐軍醫調養一下。還有……那個小丫頭在北平讀書,還好嗎?傷口可有留下什么后遺癥。”
蔣理承渾渾噩噩地吃著飯,仿佛突然醒了,怔了一下,才不知要如何開口。
可這遲來又一直氤氳著的心事,無法對副官宣之于口,一直積壓在心底,倒是也忍得住。
只是在面對年輕貌美的、進府不久、卻陪伴質量極高的五姨太,新歡舊愛于一人,還是像對待老妻那樣,緩緩開了口:
“其實我有過一瞬的念頭,將姨太太都安置別院。孩子們大了,各自出去找活計。我只與她兩個人,簡單度過余生。那樣興許她能快樂些,也會更愿意回頭了。只是……”
蔣理承頓了一下,接著說:“其實這只是我的猜測,就算我那樣做,也未必是她要的,但總得試試。不把法子試個遍,怎能知道小丫頭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