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日子,很快由秋轉冬,又由冬轉春。
方幼萍在大學上完課,習慣性地去舊書攤那兒打探內陸的消息,拾起一份報紙,看著上面的消息,如聞仙樂耳暫明。
鄰匪已被北疆軍全部逼退,這是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但遲遲趕來的劉議澤,臉上卻沒有應有的喜悅。
“怎么一個人過來買報紙?想讓你等我一等的,畢竟我還有一節課,上午就忙完了。”劉議澤說話間,從她手中接過報紙,邊說:
“香江新開了一家西餐廳,我瞧著不錯,我帶你去吃。好嗎?”
話說到一半,目光落在報紙上,才止了話頭,同樣愉悅地點了點頭:
“真好,我就知道蔣大帥是天神降臨,一定能做到。他是全國的功臣,但……”
劉議澤想說,但他的很多主流思想、治國理念,還是要改。但眼下說這種話,只恐掃興,哪怕是事實。還是選擇乖乖閉了嘴。
“議澤,我想回去了。我想叔父了,也牽掛蔣浚業、蔣頤圖,不知這兩個小老虎怎么樣了。”方幼萍臉上的喜悅之情、掩飾不住。
慶幸之色還未褪去,才仿佛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看向他,詢問道:“你方才說什么?”
“哦,沒什么,只是問你肚子餓不餓,想帶你去吃點東西。另外,香江戲園子來了個大角,想帶你一塊去聽聽。正好,今日我們心情好,也可以慶祝一下。雖然不是我們的功勞,但我們也有為打了勝仗、而快樂的權力。”劉議澤頓了一下,百般猶豫,還是改了欲又止的毛病,開口勸道:
“要不晚點再回去吧。蔣大帥才打了勝仗,正是需要收拾殘局的時候。可能一時半會兒的,顧不上你,或者都不在北疆。”
方幼萍當然知道,要逼著鄰匪那些失敗的野心家、簽訂不平等賠款割地條約,這就是他們殘害她同胞的下場。
可仍舊歸心似箭,似乎一刻鐘也等不及了:“我知道,但我從來不是他的拖累,需要他照顧的寵物。甚至我可以幫他,不能出謀劃策,也可以幫他整理一些材料。其實,哪怕我無法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只要陪在他身邊,都會讓他感受到安心,也足以讓我覺得滿足。”
“是,我懂,只是這邊還有一些學生和工作。是不是要再等一等,完成教學任務上的交接,因為學生們都很需要你。不能為了個男人,就放下自己的事業。”劉議澤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不知不覺間、語氣便有些急。
他原本想勸她,不要為了情情愛愛如此這般,但話到嘴邊,還是轉了個彎兒。
“怎么是為了男人,放下自己的事業呢?只是換一換工作罷了,回了北疆,我也不做深宅姨太太呀。我依舊有很多可以做的,并且那里的人,同樣需要我。”在香江求生的經歷,讓她愈發有了自信。能者多勞,她走到哪里都只會是那里的祝福,而不是負擔。
“而且,這邊的大學又不是貧困山區,缺少教授。不是非我不可。那我只要跟學生好好告個別,就是了。這點禮貌我還是懂得,他們不是我賺錢的工具,卻也不是我生活的全部。”
至于這些對她崇拜有加的學生,會怎么看待她離去的事。會不舍、思念、惦記……她很感激,但卻不能負擔他們的情緒。不能為他們的喜歡,改變自己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