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軍車駛向廢棄的花園洋房,方幼萍下了車,拾級而上,到了頂樓,才看見叔父站在一片廢墟前,眺望遠(yuǎn)方。
方幼萍努力擠出一絲笑意,尤其見天色漸晚,從他身后走過來,便開了口:“叔父,怎會約我到這來,是讓我過來看星星嗎?天氣漸漸變冷了,小心著涼。”
蔣理承回過頭來,看著頭上的蒼穹下,是他的小姑娘。
想也沒想,開口就是:“我們成親吧。”
他不知她現(xiàn)在還會有什么顧慮,他跟發(fā)妻登報離婚了,姨太太們也不在身邊。
但不出他所料,她還是拒絕了:“叔父,我沒想過嫁人,成為誰誰的妻子、某某的娘親。我還有未完成的心愿,沒實現(xiàn)的夢想,我不想那么早嫁人,至少不會現(xiàn)在成親。”
方幼萍看著叔父一身風(fēng)衣,比起從前的身形挺拔,又消瘦了不少。甚至如今清癯的,連衣服都撐不起來了。
有幾分心疼和不忍。可她忽地明白了,她原來一直最愛的,永遠(yuǎn)只有自己。
從前對叔父百般引誘,不是多愛他,而是很愛自己。她想要他,就一定要得到。
現(xiàn)在不想跟他結(jié)婚,也是因為愛自己,她把自己的理想放在第一位。
她從不肯放棄,不管是自己的欲望,還是事業(yè)。不會自我懷疑,只有一往無前的勇氣。
“我早猜到了。”蔣理承明知會再度碰壁,可求仁得仁時,還是這般錐心蝕骨般的難捱。
又釋懷地笑了:“都是女人跟男人求名分,你我到底反了,你贏了,我跟你說過那么多次,你沒有一次松口和點頭的時候。”
“叔父若覺著不高興,覺著不公平,在我身邊浪費了時間,可以把哪個姨太太扶正了,讓她掌家。”方幼萍只是不答應(yīng)嫁給他,卻不會那么自私的、自己不肯點頭,還不允許他再娶。
“這樣就公平了,對得起我了,你就問心無愧了是嗎?”蔣理承很想一氣之下,賭氣真隨便扶正個姨太太。
可她怕浪費他的時間,殊不知,時間是最沒用的東西。
“你的借口總是有那么多,從前你說不愿做國母。后來你三番五次出入戰(zhàn)場,威望甚高。又多次幫我處理政事,談何做不成國母?”
也許,向往自由是假,心底有別的男人是真。
“叔父,男人娶妻和單身時一樣,沒有差別,不管是處境還是心境。依舊可以自由灑脫,流連花叢,追求事業(yè)。可女人不同,一旦嫁人,再想跟從前一樣自由,不可能的。”方幼萍早已參透了婚姻的本質(zhì)。
“那你這次回來做什么?”蔣理承看著她的眼睛,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