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萍原本想過來扶著他,免得他跌跤。尤其他又離得閣樓邊緣那么近,這里還蠻高的。雕花鏤空圍欄年久失修,恐不結識。他一腳踩空,栽下去,輕則也會斷腿斷腳。
才走到他跟前,還未挽上他的手臂,聽見他這般說,立即停下了腳步,詫異地看著他。
“叔父,你在說什么?我不知是誰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胡亂猜想的。”
方幼萍忽然覺著好委屈,她只是拒絕給女人立個貞節牌坊,不代表她就是那等輕浮的揚州瘦馬、人盡可夫。
“我知道我從前招惹叔父時,因著幼稚和魯莽,不懂禮貌、沒有家教,與叔父做過很多淫靡的事。可那是因著我喜歡你,不代表我就是個生性下賤的人啊。”
方幼萍忽然覺得有幾分悲哀,人的第一印象一旦留下來,以后就很難改變了。
叔父對她有這種刻板印象,她是才知道,以前竟未放在心上過。
哪知,蔣理承并未聽她說什么,而是下一刻,就將她打了個橫、抱了起來。
他的氣力過了巔峰時期、不似當年,兼之內戰外戰交疊,讓他瞬間老蒼老了許多。但給她公主抱、還是輕輕松松。
方幼萍沒想到叔父會突然用強,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驚呼一聲,立即強迫自己將更多驚詫、吞進腹中。
“叔父,您身體不好,仔細腰,請先放我下來。”
“我就算七老八十了,也能背你回家。”蔣理承哪兒肯聽她擺布,抱著懷里清癯的小身子,下一刻,做了一個瘋狂的舉動。
將她軟綿綿的身子,整個探到欄桿外面,由著她身體懸空在半空中,只能倚靠他雙臂的力量支撐。
“叔父!不要!我做錯了什么,您要這般驚嚇我,還是說,您想殺了我?”即便是他未醉酒時,方幼萍都不會對他百分百信任。因為今非昔比,現在的叔父,早沒了從前的穩重。不知是戰爭后遺癥,還是在自己這里長期得不到回應、便容易情緒失控。
更遑論,他還喝了酒。
她的恐懼被無限放大,尤其在夜風的吹拂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仿佛底下是萬丈深淵。
她不想死,她不是習慣傷春悲秋、時常厭世、覺得活著無望的杞人。
且十分珍惜自己健康的身體,作為醫生,見慣了那么多病痛和殘疾,既不想摔斷腿、終身都得坐輪椅;也不想摔折了脖子,余生都得躺在床上,帶著糞袋、沒有尊嚴、失去自由的活著。
“叔父,你真的想這樣嗎?將我弄成殘廢,這樣我就哪兒都去不得。以后只能乖乖在你身邊,像一只精美的寵物。至于我承受多大痛苦,心里和身體的雙重折磨,在你眼里,都不值一提。這不是喜歡,這是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