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議澤這般說,心底仍舊覺著,二公子過世,蔣理承會有剜心之痛,但還不至于自亂陣腳。
但方幼萍不在,他會失去理智。
“且你在我身邊,可以幫我做很多事。依舊為這片我們共同的熱愛土地,換一種方式,去為它發(fā)光發(fā)熱。”
方幼萍平靜了一些后,抬起頭,惶恐又謹慎地問:“這里,真的沒有戰(zhàn)火嗎?”
忽而又想到他對自己的細心,自嘲道:“不是說不能包容地主老財嗎?要消滅資產階級。怎地還慣著我這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毛病?”
“無產階級也有幾個朋友,對待別人講原則和利益,總還有幾個例外。你就是那個例外。”劉議澤看她兩手空空,連個箱子都沒有。
也十分能理解,畢竟她一路逃難至此,能沒卻胳膊沒少腿的,便已是萬幸。又如何能奢望更多。
“你累了吧?你坐下歇歇,我去燒熱水,你先洗個澡。”
“我還以為你凡事親力親為,不會雇傭丫鬟長工一類。”方幼萍著實乏了,甚至有幾分后悔,方才過來的時候,不該坐黃包車。
倒不是替他節(jié)儉這幾個銅板,而是坐了許久的船,晃得她頭暈想吐。在地上走一走,吹吹風,反而好。
這一路不是逃荒就是逃難,她已經忘了雙腳踩在土地上的、安穩(wěn)的感覺。
“是人都貪心,人的欲望都是無止境的。你這么慣著我,只讓我不會覺得滿足。甚至想要更多,比如要以前那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那可是你怎么努力都達不到的。”
方幼萍這一路逃難,早忘了從前金尊玉貴的生活。當一個人,活著成了頭等大事,便沒心思去想什么高質量的生活。
“你在香江都做什么?以什么為生?”
“一個好漢三個幫,我也想所有事都自己做,奈何沒有三頭六臂。那我只有請一個傭人幫我,好讓我從生活瑣事中騰出手來,去做更多重要的、我認為更有意義的事。”劉議澤自然知曉她的出身和權貴,那是像他這樣的寒門,奮斗幾代人,都達不到的財富累計。
但他沒有桀驁輕狂,也沒有自暴自棄:“我不會覺著你的想法有什么不對,要求是錯誤的。我會盡力讓你住的舒服一點,但如果實在達不到,我也不會責備自己。”
劉議澤說話間,已用自己的大茶缸,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暫時用我的杯子好嗎?如果你不習慣,我現(xiàn)在可以出去買。”
不知道傭人會不會買回來,若是買了回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