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眼見自己這份工作就要沒了,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方才還因為方幼萍嘴毒,作勢想削她呢。
這次徹底熄火了,不情不愿道:“好好好,我承認是我不對,行了吧?不就是晚飯做的不及時嗎?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現在去做不就行了?”
她不是活在真空中,也深知劉議澤那套什么‘眾生平等’的思想,還沒有普及到那種程度,更知道其他傭人小姐妹、在有錢人做長工時,是什么樣子。
“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我家里有個腦癱兒子需要養活,丈夫不賺錢只知道喝酒打牌,婆母臥病在床好多年了,也需要吃藥。就當可憐我!我這樣的人,哪怕走在街上,你也得給我捐點錢,幫我渡過難關。何況我不白要你的錢,還肯做事。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傭人道德綁架過兩個人之后,又陷入迷茫和恐懼交織的自自語:
“我有個小姐妹,在地主家做乳娘,半夜給孩子喂著奶,就被少爺破門而入,將她強暴了。她不愿意,分辨兩句,又被老夫人說她勾引少爺。你說她在嬰兒房喂奶,又沒去院子里喂奶,如何勾引少爺了。而且她是乳娘,喂奶的時候可不得袒胸露肉嗎?”
還有一家更壞,因為少奶奶丟了一個鐲子,夫人就讓管家和打手,將那小丫鬟活活打死了。中途小丫鬟先被大丫鬟扇了一通耳光,又被管家踹了肚子,最后落到打手的手中,身體已經呈現九十度折疊了。
這家雇主也沒任何后果,不用負擔任何責任。花點小錢打點巡捕房,這事就不了了之了。人命何時不值錢。
而那小丫鬟的家人,也是沒主見的。被雇主給的蠅頭小利,便認了這一遭。沒吵也沒鬧。
“我真的很想留在這,為了銀錢是一方面,還有我真的很崇拜劉弟的人品和思想。你說的那些大同社會,人殺人得償命,不可以對學生暴利,有健全的律法去維護人的尊嚴,我真的很向往。”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以為全世界都是你爹娘,都得慣著你?張口就是別人得為你干點什么事,你怎么不義務為別人做出些什么?你弱你有理?就算你在財富累積這方面弱,你還有一把子力氣呢,怎么不到處去幫別人做苦工。咋地?別人為你付出行,你為別人付出就往后縮。誰欠你的。”方幼萍一向對人最富同情心,此刻也是心硬了起來。
但她沒拿著女主人的款兒,指揮劉議澤做些什么。從前在帥府的時候,蔣理承將姨太太都趕出去,就不是她指揮的。如今,同樣沒資格和身份,吩咐任何人做任何事。
“我是覺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舉止、承擔后果。但你若是覺得,那些不堪的妓女你都拯救了。這個傭人,并非那么無可救藥,更得拯救,我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