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才一路坎坷,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等你休息好了,又恰逢我外出忙,你再偶爾幫我搭把手。我們相處不用那么刻意,誰有時間就誰做,正好我現在有時間,就我做。雖然女士優先,但你也別和我爭了。”劉議澤不光說,而且立即手腳麻利地炒了兩個小菜,又將晨起買回來的干糧熱了熱。
跟她一并坐在庭院的桌子前,相視一笑,吃著晚飯。抬頭,是滿天繁星。
吃過飯,方幼萍洗漱后,就見劉議澤也收拾好了碗筷。
她躺在他的床上,上面還有一些他的氣息,好像硝煙戰火真的遠離了。不知有多久,沒睡過這樣干凈、柔軟、安全的床鋪了。
直到睡到半夜,噩夢再次侵襲,將她吞沒、圍繞。
夢里是淫笑著的東洋士兵,正舉起了刺刀,正朝著蔣浚業刺去。而他驚恐的雙眼,轉瞬變成了憤恨,口中不斷喊著方幼萍的名字:
“姐姐!救我!小媽!我還不想死!把你也報仇,替我殺了他!方小姐,你不能做逃兵啊。你帶我一起走吧,你把我丟下了,我怎么活??!你真忍心看我帶著巨痛,苦苦掙扎,然后死去嗎?”
“不要!二公子!”方幼萍直挺挺地從床上坐起來,掙扎著用力揪著自己頭發,扯下來幾根、也渾然不覺得痛。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丟下你的,可我自身難保。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我想救你的,我該怎么救你……”
劉議澤聽見了臥房內的哭聲,便被驚醒了,立即趕過來。站在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一瞬,也顧不得紳士不紳士了。
抬起手,正準備敲一敲門,聽見里面的動靜后,無法關心則亂。發覺房門沒鎖,只是虛掩著,才后知后覺在心底笑自己慌張的有些呆了。
推開門,看著床上的小姑娘滿臉淚痕,但已緩過來不少,清醒了許多。
他走上前去,想給她一個溫暖的、大而滿的擁抱,讓她的情緒平復下來??芍雷约簺]那樣的身份,便連撫一撫她的脊背,都省略了,沒去動手。
只站在她床邊,鼓起勇氣,拉著她的手,想傳給她一些溫暖和安全感。開口,語氣溫和道:“沒事了,是不是做噩夢了?你別怕,夢里的都是假的,相反的。你會好好的,他們也會安然無恙。上蒼眷顧勇敢熱忱的人?!?
但這樣的話,從一個唯物主義者的嘴里說出來,還是讓人難以置信。
“沒有,我只是想到了在西北戰場上的點滴。小戰士拉著我的手,跟我說他不想死,我卻無能為力?!狈接灼寂酥谱∏榫w,不讓自己陷入無望的深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