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便是問道：“你餓不餓？你吃早飯了嗎？我擱在小廚房了，不知你有沒有看到。還有你今日要換的衣服，我放在廳堂的沙發上了，還有你要穿的襪子、鞋子……”

方幼萍恨不能去捂他的嘴，忙答道：“吃了吃了！我又不是殘疾人。”

在心底腹誹，這若是被女教師聽見，還以為她是什么嬌貴大小姐。跟他平時吹出去的高大偉岸的形象，背道而馳。

但劉議澤卻絲毫沒這覺悟，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自語道：“我原本還想說，若是沒吃，我帶你去食堂吃。飯菜還是不錯的，尤其是教職工的吃食，經常會給我們開小灶。比咱們從前在北平的食物，還要精美。”

“就是擺盤精美吧，要我說，還是北平的更好吃，畢竟那是皇城匯集之地，有千百年留下來的文化底蘊。飲食文化，也是文化的一種。”方幼萍不喜歡他這崇洋媚外的想法，自顧自道：

“尤其我的胃口已經被北地熏陶出來了，隨著年齡增長，愈發喜歡幼年的食物。外面的東西，頂多嘗嘗鮮，北地胃沒法長年累月吃其他地方的食物。”

方幼萍說完后，正覺著自己有點掃興，有點點懊悔自己不該那樣說。應該附和一二，犯不上總是爹味兒說教。像個憤青似的，到處指點江山。

哪知女教師并未當回事，甚至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認同道：“的確如此，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嘛。”

隨后又拉著她道：“方小姐，你再給我們說說唄，聽說你是北疆首富的長女，又嫁給過威名赫赫的少帥，你家里是不是吃飯都用的金碗？還有，少帥是不是真有報紙上的黑白照片那么英俊。聽聞他每日香車寶馬，簇擁美人無數，是北疆俊美無儔的風流公子。”

方幼萍哭笑不得，只在心底道一聲“得”，這努力壓下的輿論，結果全世界都知道她曾經是少帥夫人。

遲疑了片刻，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些都是前塵舊夢，以前的大戶人家的確講排場，出門前呼后擁的。但歷史的車輪緩緩駛過，這些終究會過去。至于頤圖哥哥，就是少帥，他后來染上眼疾，這你知道嗎？他的私生活不亂，只是做了所有紈绔都干過的事。但他的英勇、軍師才能，不能被他的風流韻事掩蓋。”

她說了跟沒說一樣，女教師還有更多好奇，卻實在想不出內陸沒落貴族從前豪奢的生活。不，是現在依舊沒有沒落。

“方小姐，有空你真該寫一本書。對，就寫回憶錄。讓我們都長長見識，就算沒過過那樣的生活，也能通過想象力，大飽眼福。”

方幼萍尷尬地笑笑，該怎么跟她說，劉議澤夢寐以求、并且一直追求的，就是——消除階級差異，實現共同富裕。首先就是要消滅自己這些的權貴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