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不強求,不執念了。”方幼萍釋懷地笑了笑。
舊書攤掌柜的看見就劉議澤的身影,畢竟是時常光顧自己的老主顧,立即起身熱絡地招呼了起來。
“又來買書是不是?”
“不是,有內地的報紙嗎?這兩日戰況如何?”劉議澤從掌柜的手中接過報紙,輕飄飄的兩頁,卻讓他感覺無比厚重。拿在手中,猶如千斤頂。一行一豎,都是人命,都是數不盡的英雄血。
掌柜的心下了然,將最近送來的報紙,找出來,送到他手邊,喜上眉梢:“局勢持續明朗,說是鄰匪眼見打入了中原地帶,愣是被西北軍打退了。如今還在北疆打轉,退了不甘心;進一步,咱們的戰士又寸土不讓。”
方幼萍接過那份報紙,將它貼近胸口,眸中不知不覺蓄滿了淚。遙想昔日跟叔父爭執時,疑心他背叛自己時,都沒矯揉造作地委屈流淚。如今卻鼻子酸酸的。
抱著那幾份報紙回了家,劉議澤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便給她遞了帕子,靜靜陪著她。
不知她是不是又動了回去的心思,卻聽她開口說:“會好起來的,當報紙開始公正客觀的報道,就說明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
只有孤注一擲時,才搞愚民政策自我安慰。也只有絕地求生時,才需要鼓勵民眾與戰士,制造太平盛世的假象,不敢承認失敗。只有強者,才不會輸不起。
方幼萍將那份報紙細心折疊好,放入書桌上,畢恭畢敬,仿佛就能寄托一些對內地的牽掛。沒有隨手丟棄,仿佛那樣不尊重、褻瀆英靈。
又同他問起:“你真的決定回去嗎?什么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不走,留在這里。”
方幼萍是個闖蕩的性子,并不是粘人小貓,可不知是不是經歷過戰爭重創,一個人忽然有幾分不安。
“我覺得現在國內不是特別需要你,你回去后,也不會去北疆參加戰事。你在西北徘徊,傳播你的新思想、新理論,不是最佳時機,因大家都忙著抗戰。”
最重要的,她沒說,那便是,她現在需要他。
“好,我想你說的也是,我會慎重考慮的。”劉議澤想了想,如今蔣理承帶著將士們在北疆浴血奮戰,才打了勝仗,正是眾望所歸的時候。他想反駁他的治國理念,無異于以卵擊石。不僅無法推行自己的思想,反倒會激起民憤。
劉議澤給她做好了午飯,看著整潔一新的小廚房,甚至比從前傭人在時,還要干凈,便知她下了功夫。甚至因著她嬌貴的出身,能做這些事,更讓他覺著珍貴。
“以后我不在的時候,家中不用你打掃。我每日課不多,做完工作就會回來收拾屋子。你有空便多休息,不必為這些瑣事煩憂。既然我支持男女平等,可我卻不進廚房,那我的理論如何有說服力?”
道理方幼萍都懂,可還是懷疑道:“可是,我還沒來之前,你都沒時間做這些事,還得雇傭傭人。以你的性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只要能不勞動別人,都不會奴役底層勞動者。怎么我來了,你反而自己有時間做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