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那煙先給我滅了,在哪兒學來的這流里流氣、兵痞的一套。有萍萍這樣的女眷在,不要抽煙。”從前他在自己面前,也是畢恭畢敬。從不敢在父親跟前抽煙,甚至都不怎么敢抬頭跟自己直視。
打了兩場勝仗,愈發癲狂了。毛都沒長齊,就學著大人的模樣,裝成熟。
有兩次當著蔣理承的面兒抽煙,他沒跟他計較,不是對他有多寵溺、縱容,實在是沒那個精力。要忙著退敵、忙著擔心小姑娘的安慰、忙著戰后重建、跟戰敗國談判。就算想教育他兩句,也是有心無力。
可看他在萍萍跟前抽煙,便忍不住開了口。
“你說你想成親,是想娶哪家姑娘?”
蔣理承實在猜不到,尤其心思也不在他身上。是戰時那個并肩作戰的女將,還是那個為他療傷的護士。
“父親就是怕煙嗆到小媽,不如直說。還說什么怕熏到女眷,何必拿她們做托詞?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多慈愛的大家長。”蔣浚業無所謂地將煙扔到面前的雕花煙灰缸里,很想開口說跟小媽差不多的。
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說獎勵要小媽。
最后甚至連前面那句話,也沒勇氣說出來。父親現在懶得搭理自己,大多數的事、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他仍舊知道父親的底線在哪兒,這話若是敢出口,眼下的榮華富貴皆成過眼云煙,千軍萬馬的掛帥、也是浮光掠影。
開口時,話早已經不知轉了多少個彎兒,“父親,我沒有什么中意的人,只是一個人太孤單了。想有個女人跟我說說話,或者聽我說說話就好了。”
“你才多大……”蔣理承說完,才發覺自己的確忽略了兒子太多。自己像老二這么大的時候,蔣頤圖都出生了。
只是他處在新舊交替間,守著舊禮,該在兒子成年的時候,為他安排個通房丫鬟,既讓他啟蒙、也讓他解決生理需求。省得大戶人家的公子,為著這檔子事,流連勾欄瓦舍,名聲壞了、以后再娶不到正經人家的小姐;還傷害了身體,不知染上什么臟病。
可按照新時代的風俗,就該割除滿清余孽留下來的通房、侍妾、試婚丫鬟一類的,作踐女人的東西。而支持兒子自由戀愛,父母不包辦、不干涉。
“那你既然沒有中意的姑娘……”
方幼萍跟蔣理承想到一起去了,因著兒子們成長路上,必須要經歷的通房丫鬟,一般都是當家主母去操辦,哪有男人管這檔子事的。
蔣理承為了她,舍棄了原配、放下了主事的五姨太。如今,她不能依舊裝聾作啞,對他的家事不管不顧。
從前年少輕狂時,追求自由,不愿被束縛。現在愈發懂得心疼他,想替他操勞、周全。
“我會幫你留心北疆城中才貌雙全、品性俱佳的姑娘,回頭請她來帥府做客,與你結識一番,相處看看。倒也不是選妃,只是適齡的孩子接觸接觸。至于通房丫鬟什么的,就算了,不能奴役女性。哪怕她本身不介意被奴役,也不行。”
方幼萍不允許有女人在從事性工作者,出賣自己的陰道、初夜、子宮、生育能力……哪怕是她們自愿也不行。她們可以自輕自賤,但她不允許輕賤她們。每個女孩子都是美好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不以出身論英雄,也不以出身定高低。
“你喜歡什么樣的,可以給我說說。我尋找的時候,好有個方向和目標。我能理解你每日忙于政務,沒空結識適齡的小姑娘。”
方幼萍說完,其實連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畢竟叔父更忙,但姨太太也是一房接著一房的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