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華和煦地一笑,陪著我向樓下走去,兩人下了樓,來到外面的臺階上,各自停下腳步,趙良華轉過身子,神秘兮兮地道:“葉秘書,你在領導身邊服務,知道的東西多,那兩位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忽然會鬧得這樣厲害?”
我笑著擺手,輕聲地道:“不太清楚,領導之間的事情,咱們不太好過問的,但我相信,他們會以大局為重,審慎處理問題的,這點不必擔心。”
趙良華哂然一笑,點了點頭道:“是啊,那樣最好,有什么誤會,當面講開了就好,別搞成現在這樣,人心惶惶的,弄得大家都不好做,何苦來的呢!”
“那好,趙書記,就先這樣,我回去向長倫書記匯報了!”我微微一笑,特別將后面那句話,加重了語氣,給了對方一個明確的答復,這個信號,自己將順利送到。
趙良華笑著點頭,將我送到了車邊,輕輕擺手,目送著小車離開,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嘆息著道:“長倫書記會用人啊,這一前一后的兩個秘書,都不簡單,可比那梁鵬飛強多了!”
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照射到書房里面,透亮的光柱當中,泛起無數舞動的微塵,書房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中藥味道,而暗紅色的寫字臺邊,市委副書記金長倫正坐在皮椅上,雙目微垂,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臉上的表情,也似悲似喜,令人難以琢磨。
半個小時前,他接到了我的電話,在聽到潘理駿那番肺腑之之后,這位城府極深的市委副書記,險些當場落淚了,盡管在官場上打拼了半輩子,見慣了口蜜腹劍,笑里藏刀,背信棄義,過河拆橋的事情,他早已將人情冷暖看得很淡,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理性的思考。
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金長倫喜歡獨來獨往,信任的人不多,前任秘書潘理駿,恰恰是其中一個。
兩人共事這幾年里,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那種關系,已經遠遠超過了一般領導和秘書之間的界限,甚至很多時候,金長倫都有些遺憾,沒有生個女兒,讓潘理駿當個上門女婿,那就圓滿了,說實話,他是打心眼里喜歡這位心腹愛將。
秘書不是一份簡單的差使,也不單純是一個可以呼來喚去的角色,他實際上相當于領導的耳朵,嘴巴,和眼睛,秘書提供的信息,往往為領導決策,提供了重要的參考,會左右領導的決定,而且,很多事情在不宜公開,又不不便領導親自露面的情況下,就需要秘書出馬了。
因此,頭腦靈活,手腳麻利,能夠把上傳下達的事情做好,就很不容易了,若是能夠領會上意,在領導和下級之間游刃有余,能夠把人際關系處理好,又有辦事能力,把領導交辦的各項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那就是一種非凡的本事了,想不得到領導的器重都很難。
潘理駿原本是個高中教師,因為興趣關系,喜歡在報刊上發表些文章,一次意外的機會,讓他落入了金長倫的視線,在經過長達三個月的考察后,金長倫覺得此人思維敏捷,極有見地,與自己的很多想法都有相通之處,就排除干擾,直接將潘理駿調到身邊,擔任秘書工作。
而潘理駿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在工作期間,一直是任勞任怨,鞍前馬后地為他效勞。
可以說,金長倫能夠成為青陽官場上的實力派官員,有今天的地位,和潘理駿的竭力輔助有著極大的關系,但潘理駿很是低調,總是隱藏在幕后,把光環和榮耀讓給領導,甘做默默奉獻的老黃牛。
兩人之間相處久了,那種默契是旁人很難理解的,金長倫曾經一度以為,不會更換秘書,就一直把潘理駿留在身邊,但后來,為了擴大在下面干部中的影響力,爭取在兩年后的換屆當中成功勝出,也為了潘理駿的將來考慮,他還是忍痛割愛,把潘理駿放了出去,令他擔任南關鎮鎮長的重要職務。
到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欽佩那位老對手,老班長是心明眼亮,出手又準又狠,精準地打到他的軟肋,盡管潘理駿其實是表了決心,愿意士為知己者死,當棄子背黑鍋,把以前的一些責任,也都攬過去,但從內心而,金長倫還是舍不得的,只要有一線可能,都將全力援救,不會讓潘理駿落得這樣凄慘的下場。
而且,李衛國目前已經穩定了局勢,隨時都可以借助梁圣寶在公安局內的非正常死亡,以及潘理駿的事情,大作文章,向自己發難,這個時候,主動權已經掌握在李衛國的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