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鵬飛現在要去見潘理駿,這是李衛國交代的任務,希望能利用公文包里的一些材料,震懾住對方,像那次對付秘書長黃建章一樣,把他也拉過來,當然,兩人都認為,這種可能性很低。
趕到青陽西郊的糧食招待所,剛剛駛進院子,就見紀委副書記趙良華走了過來,上次因為稱呼上的問題,被李衛國當面批評,他此時也不敢托大,忙推開車門,跳了下來,搶先幾步,和趙良華握了手,笑著道:“趙書記,辛苦了!”
趙良華對他不太感冒,只是捏了一下,就把手收回,面色平靜地道:“客氣了,都是應該做的。”
梁鵬飛也不生氣,仰頭望著破舊的招待所,抬手一指,輕聲地道:“趙書記,里面那位怎么樣?”
趙良華表情嚴峻,搖了搖頭道:“很倔,談了幾次,就是不肯交代問題,這人很滑頭,平時一不發,套不出話,加上衛國書記有過指示,不能對他上手段,要文攻不要武斗,所以我們也很頭疼!”
梁鵬飛擺了擺手,習慣性地端起了架子,冷冷地道:“不用頭疼了,等會見一面,就放出去了。”
趙良華面露訝色,吃驚地道:“梁秘書,他一個人都還沒咬出來,現在就放他,是不是早了一點?”
梁鵬飛搖了搖頭,嘆息著道:“不早了,又不是真的雙規他,只不過是抓來嚇唬他一下。”
頓了頓,又把手一擺,吐了實底道:“達成默契了,兩邊有和解的意思了!”
趙良華聽了后,頓時笑了,又皺著眉頭道:“那可是好事兒,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兩位以前合作得很好,應該是最佳拍檔了,怎么會無緣無故的,搞成現在這樣?”
梁鵬飛心中有火,冷笑了幾聲,嘆息著道:“還能有什么原因,當然是某人等不及了,想早點搶班奪權,這件事情里,潘理駿就沒起到好作用,前段時間還在煽風點火,攛掇著蔣曉春跟我作對!”
趙良華打了個哈哈,沒有接話,他在心里面實在有些瞧不起這位青陽第一秘,也不想說潘理駿的壞話,甚至琢磨著,等人放出去以后,要請潘理駿吃上一頓,緩和一下關系,免得有朝一日,潘理駿時來運轉,翻身上去了,記起自己曾經整過人家,到時別人報復起自己來,自己可就吃不了得兜著走了。
至于梁鵬飛,從他哥哥被抓起來,卻沒能力撈出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宣告失勢了,他和潘理駿的情況完全不同,區別就在于,現在衛國書記還在位時,他都這樣狼狽,可想而知,兩年之后,靠山若是沒了,他將是個什么樣的結局,在趙良華看來,梁鵬飛樹敵太多,肯定是沒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倒霉只是時間的問題!
兩人各懷心事,并肩向樓上走去,樓道里有些發霉的氣息,刺激得梁鵬飛有些喘不過氣,咳嗽幾聲,就皺著眉問道:“趙書記,你們紀委也真會選地方,怎么好端端的賓館不住,放這里了?”
趙良華詭秘地一笑,搖了搖頭道:“大秘書,這個可要問我們領導,市里的幾個點,都是他定的!”
梁鵬飛聽出話里的意思,就撇嘴笑了笑,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兩人來到樓上,趙良華敲開了招待所的房門,向著床上的潘理駿笑了笑,熱情地道:“潘鎮長,起來啦,鵬飛同志來看你了!”
“潘鎮長?”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潘理駿立時意識到了什么,精神也為之一震,忙坐了起來,笑著道:“梁大秘,大清早的,這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快請進,請進!”
“老弟,你快坐,不必起來迎接!”
梁鵬飛沒有擺架子,快走幾步,來到床邊,和潘理駿握了手,望著那張蠟黃消瘦的臉孔,低聲地道:“老潘,這才來幾天啊,臉色怎么變得這樣難看?”
潘理駿嘆了一口氣,苦笑著道:“梁大秘,別開玩笑了,進了這種地方,臉色哪還能好得起來嗎?不瞞你說,我這是度日如年,就等著滔天大罪一條條地落下來,給我來個最后的清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