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往頭頂沖的我早已經沖下車,“陳雷!你的人呢?馬上把人給我帶上來,把路疏通,注意方式方法!”
李永倉也是睚眥欲裂,快步跑上前去,臉色鐵青得駭人的霍崇浩和胡升達早已經從皇冠上鉆了出來,怒道:“李永倉,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們這是怎么搞的,瞧你們干的好事!”
“霍書記,我也不知道,我……”
“不用解釋了,他們是不是你們陵臺縣的人?這會兒不用解釋了,你馬上給我把人弄開!”霍崇浩罕有的丟開了往昔沉穩有度的架勢,一副擇人而噬的兇狠模樣。
這可真是撞了大運,無論這件事情處理結果如何,自己這個鍋是背定了!
想到這兒,霍崇浩就有些后悔,怎么會讓葉慶泉這個家伙來當陵臺的縣長,如果當時自己再獨斷、強硬一些,換個其他人來這里,哪怕是把方持國留在這里,只怕也不會出這遭事情。
五十名警察齊刷刷的跑步沖了過來,滿頭大汗的陳雷和一臉猙獰的龐鈞都是氣急敗壞,見到在霍崇浩和胡升達面前垂頭無語的李、葉二人,再看到霍崇浩和胡升達臉上的痛恨之色,兩人手腳都不由得有些發軟,也許就這一刻,兩人日后的仕途命運就已經注定。
郝力群和秦一峰滿臉陰沉的鉆出車,出來視察遇上這種事情,是最讓人煩心的了,看著一幫子老老少少跪在路上,哭哭啼啼的叫嚷著,郝力群和秦一峰兩人當然不可能再坐在車里,不管這些老百姓遇上了什么事情,自己這個當省長的都不可能熟視無睹,而后面伴隨著整齊的腳步聲,是黑壓壓的警察跑了過來。
“老霍,你們這是干什么?”
郝力群和秦一峰也不是沒有見過這種陣仗,而眼前也不過是二三十老百姓,用得著這樣么?手一揮,道:“讓這些警察退走!出不了什么大事!不就是一些反映問題的老百姓么?你們是真怕他們反映出什么見不得人的問題,還是怕他們傷害到我們?我看還是前者居多一點吧。”
郝力群的語氣陰寒刁毒,句句誅心,聽得霍崇浩也是額際冒汗,吶吶的道:“郝省長,這樣不太好……”
“沒什么不好,我和秦省長就站在這路邊,花上半個小時聽聽他們反映什么問題,你這個市委書記,還有老胡,也來和我們一起聽聽,怎么樣?”郝力群臉色越發陰冷的道。
霍崇浩和胡升達二人惡狠狠的目光在自己身后的李永倉和我身上掠過,但是面對郝力群和秦一峰滿臉不善的神色,兩人又只有恢復成一臉苦笑的點了點頭,道:“也好,郝省長和秦省長既然覺得這里現場辦公比較合適,那就在這兒吧。”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我反而坦然下來,一邊給陳雷下達命令要求警察立即撤后,繞到前面和后面阻斷交通,阻止其他無關人員進入現場,防止引發更大的混亂,另一方面也給浦渡區工委打電話,要求區工委領導和良山、宕溪兩個鄉的黨委書記和鄉長以最快速度趕到現場。
郝力群和秦一峰其實并沒有在現場上待到半個小時,短短十多分鐘時間里情況也就了解得差不多了。
這二三十號人其實也就是七八家人,都是來自于浦渡區那邊良山和宕溪兩鄉,在蓬萊觀、囫圇山開發工程中,這幾家人都被遷出了規劃的旅游景區,但是拆遷款卻被克扣了相當大一部分,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幾家人都在前些年里歷欠鄉村兩級農業稅和水利費以及鄉村兩級提留款,這一次拆遷款自然就被扣了下來。
其實這種現象并不少見,在煙廟鄉和馬首鎮也遇到了這種現象,但是煙廟和馬首這邊因為前些年的工作,相對來說都做得較為扎實,涉及拆遷的這些戶里欠款數量都不多,所以,在鄉村兩級扣下歷欠之后,雖然也有些情緒,但是經過鄉、村兩級干部的工作,倒也沒有出什么大亂子。
但是浦渡這邊情況稍稍有些不一樣,涉及拆遷的十來戶人中,這七八戶都是歷欠大戶,前前后后多年,幾乎每年都是舊賬未了,新帳又到,這一次落得這樣的機會,鄉村兩級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雖然縣里邊專門出臺了文件,要求落實拆遷戶的拆遷費,不得因為其他原因而抵扣,但是鄉里都沒有在意,在他們看來,這樣一個機會都無法收回歷欠,那這些歷欠基本上就是沒戲了,所以也就二話不說的扣了下來。
而這自然也激起了這幾家歷欠較多的大戶們的強烈憤慨,尤其是在得知縣里有明文規定不得以這種方式來抵扣拆遷費用之后,這些人的態度就更加激進了。
既然有人能給他們透露領導來視察線路和時間,還能給他們出主意,在哪里才能最合適的捕捉到領導行蹤,這些人自然也就樂得有這樣一個機會,來碰一碰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