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一口氣,一擺手,道:“我也想啊,我也知道這樣做有些失位,但是現在陵臺就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剛剛步入市場經濟大潮中,怎么最好、最快的發展起來,的確需要大膽而又小心的運作,尤其是萬事起頭難,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這第一步走穩了,日后也就能輕松許多,今年我就可以輕松一些了,讓其他人也學著怎么和外來投資商打交道,怎樣能留住來辦企業的客商,我么,就把精力放在營造良好環境,打造創業氛圍上來吧。”
在電話另一面的任向東也有些感慨,能浮得起來、也能沉得下去,這樣的人才算是真正有本事,光浮在面上夸夸其談,作不了實事兒,這種人成不了大器,可是光會埋頭干實事,不會展現自我,不會協調溝通,不會攻關運作,這樣的人能碰上欣賞你的領導或許還行,但是遇不上,那你就只能在下邊憋屈一輩子了。
我無疑是其中佼佼者,而且如此年輕的佼佼者,眼界高,目光遠,人脈寬厚不說,而且還能在下邊踏踏實實干實事出成績,又對于官場上的這些東西也是琢磨得很透,這樣的角色不爬起來都難,就連自己這些和他能沾上邊的人,似乎都能挨著沾一點運氣、福氣。
“怎么了,東哥,怎么沒聲音了?”我可沒有想到電話另一邊任向東會被自己這一番話弄得浮想聯翩。
“沒什么,慶泉,我就是和你說說,前兩個月你和說的那事兒,我這兩個月里也找了一些資料研究了一下,另外我也和一個在荷蘭皇家管理學院擔任客座教授同學以及原來人行研究生部的幾個同學一起溝通過,他們對你的懷疑和擔心有贊同的,也有質疑的,不過我倒是覺得你所說的有些道理,東南亞這幾年發展勢頭太猛,金融管制和監管體系松懈,而且存在相當多漏洞,尤其是中短期外債數量相當巨大,房地產處于高位運行,系統性風險已經形成,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化解的,如果有人盯住這一點,呃!我是指具有雄厚實力的國際炒家甚至是炒家集團盯住了他們,恐怕真的會有大麻煩。”
“不是如果有人盯上,而是肯定有人盯上,我們都能看到,難道說那些天天就在琢磨這行道的人會看不到?至于說只要有利潤收益,炒家集結起來那太容易了,國外那些游資基金不就是吃這碗飯的?”我信口道:“時間遲早而已,風暴遲早要來。”
我并不吝于當一回預家,事實上亞洲金融危機也不是只有自己能預見,能預見的人多了去,問題在于是否能贏得相信,自己說話自然沒人肯聽,但若是任向東或者他們那些所謂的五道口同學們來吆喝吆喝,估摸著也能攪起一點波瀾來,這對于天朝經濟究竟有多大裨益,現在還之過早。
“我也這樣認為,所以寫了幾篇關于這方面的文章,其中有兩篇上了《金融時報》和《財經》上,另外有一篇觀點尖銳了一點,發在了《金融內參》上。”任向東雖然語間竭力輕描淡寫,但是還是難以掩飾內心的得意和喜悅。
我在另一邊就笑了起來,看來任何人都避免不了愛慕虛榮的誘.惑,《金融時報》和《財經》都是金融和財經類的權威性刊物,而《財經》更是以獨.立公正著稱,至于《金融內參》那更是《金融時報》內部刊物,屬于涉密刊物,只針對人民銀行系統內部司局級以上的干部才可以參閱,但是其影響力可想而知。
“東哥,發表在那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說話有沒有人聽,在我看來,就你這省農發行一副行長,你就是在聯合國大會上作主題講演,估計也沒有多少人聽,更沒有人信。”
我半帶調侃、半帶戲謔的話,讓電話那邊的任向東氣得夠嗆,剛剛浮起的一點優越和自信感,就被我這一句話吹得煙消云散,他佯怒道:“你小子,就會打擊我,不管有沒有人聽,至少我盡了力,也把我自己的觀點闡述出來了,我看能在《金融內參》上發表,本身也就意味著一種意思,我就不信諾大一個天朝,就沒有人能看得到這隱藏的風險。”
“嘿嘿!能看到的人不少,能說出來的也有那么一些人,問題就在于有沒有人相信,或者相信到什么程度,亦或是又覺得咱們天朝金融體系健全得很,根本就是杞人憂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