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業(yè)堂的母親手里拿著一個空奶瓶,見了我,急惶惶地迎過來,滿面笑容地道:“葉縣長,您回來啦?!?
我停下腳步,把手里的塑料袋遞了過去,笑著說道:“大娘你好,有空到我那邊坐坐,喝杯茶,這是嫂子買回來的菜。”
鐘業(yè)堂的母親嚇了一跳,接過塑料袋,扭頭沖著西廂房里喊:“妮子,你也太不懂事了,哪能讓葉縣長拿菜,他的手多金貴啊,那可是掌大印的手,全縣五十萬人民的幸福指數(shù),全在他手里掐著呢。”
我暗自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這家子人倒只有鐘業(yè)堂的嘴巴笨了些,看鐘母的架勢,那也不是一般的會說話。
白雪玲正在給孩子喂奶,不好意思出門,只好坐在床邊,甜絲絲地喊道:“媽,你別亂講話,縣里哪有那么多人口啊。”
鐘母訕訕地笑了笑,不去理會白雪玲,而是對著我大獻殷勤道:“葉縣長,進屋來坐一會兒吧,你可是我家的大貴人啊,我老太婆子可一定要好好感謝你。”
我笑著擺了擺手,輕聲地道:“大娘,你別客氣,我和業(yè)堂感情好,就像兄弟一樣,您老別拿我當外人,以后大家就當一家人相處?!?
鐘母感動地連連點頭,非要拉著我進屋,我忙推說還有事情,她才松了手,笑瞇瞇地望著我回到正房,這才轉(zhuǎn)過身子,進了屋子,將塑料袋放到桌子上,拿著奶瓶走到白雪玲身邊,皺著眉頭道:“妮子,奶嘴被孩子咬壞了,下次換個好點的,奶粉的質(zhì)量也不好,樂樂好像不喜歡那個味道?!?
白雪玲點了點頭,抱著孩子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便輕輕把他放到小床上,換了衣服,和鐘母一起忙碌起來。
我回到屋子里,掛了衣服,站在窗邊吸了支煙,就捧了一本書,低頭看了起來,半個小時后,鐘業(yè)堂的母親端來熱氣騰騰的餃子,又端了幾樣開胃小菜,小心翼翼地擺在飯桌上,站在旁邊,笑呵呵地道:“葉縣長,本想叫您過去吃飯,妮子說了,怕孩子太鬧,吵到您,她讓我給您端過來了。”
我洗了手,挽起袖口,摸起筷子后,嘆息著道:“大娘,給你們添麻煩了?!?
鐘母趕忙連連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能給您這么大的領(lǐng)導(dǎo)端茶倒水,那是我們小老百姓的福氣哩。”
我皺了皺眉,就笑著謙讓道:“大娘,過來坐,一起吃吧。”
鐘母忙推辭一番,就笑瞇瞇地走了出去,直到我吃過飯,她才過來收拾了碗筷,又端了盤水果,站在茶幾對面的沙發(fā)上,吶吶的道:“葉縣長,我能看看您的手相嗎?”
我微微一笑,覺得這老太太有意思,就笑著把鐘母讓到沙發(fā)上,伸出左手來,鐘母小心翼翼地抓起他的手,只瞇著眼睛瞧了幾眼,就吃驚地抬起頭來,壓低聲音道:“葉縣長,可了不得,您這事業(yè)線太長了,都通到中南海去了?!?
我剛剛吃了口梨子,還沒咽下去,聽到這句話,險些嗆到,咳咳地咳嗽半晌,才笑著點頭道:“大娘,借您吉,我以后要是當了大官,一定把業(yè)堂帶上,讓他也住進去?!?
鐘母訕訕地笑了笑,坐在我對面的沙發(fā)上,煞有介事地道:“那真是太好了,觀音菩薩保佑啊,葉縣長,以前我給業(yè)堂看過手相,他前半生命運坎坷,三十歲的時候犯小人,把我愁得都睡不著覺,五月節(jié)那天夜里,忽然夢到一條金龍從業(yè)堂的身邊經(jīng)過,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兒子要遇到貴人了,很快就要轉(zhuǎn)運了,當時和他們兩口子叨咕,全都不信,說我搞封建迷信,現(xiàn)在一看,這可不是應(yīng)驗了嗎?業(yè)堂要不是遇到您,哪有今天啊,還不被那個性林的欺負死啊。”
我聽他講的有趣,笑呵呵地削了個蘋果遞過去,鐘母忙接過來,眉開眼笑地道:“葉縣長給的蘋果,那一定得吃,吃了延年益壽哩?!?
我笑著說道:“大娘,您說得太夸張了?!?
鐘母卻連連擺手道:“不夸張,一點都不夸張,您可能不知道,自打昨晚上搬進來,我就覺得這血壓都降了不少,精神頭也比以前好多了,這就是院子里有貴人啊,百病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