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閑聊了幾句,就走到前面,管委會的田主任早已安排妥當,在附近轉了一圈后,又領著眾人到兩家企業做了實地調查,一個小時后,史密斯夫婦與齊凡東便坐上奔馳車,直接返回省城。
我回到辦公室里,想著齊凡東下午的質疑,心里還是有些不托底,唯恐中間生出波折來,正忐忑不安時,手機傳來一陣劇烈地震動,他看了婉叢蝶發來的短信,終于如釋重負,重重地拍了拍桌子,低聲喝道:“成了!”
有了婉叢蝶的穿針引線,事情進展的格外順利,兩天后,我便帶隊來到省城玉州,在東湖區國際商務酒店的多功能會議室里,與隱湖集團派出的談判組進行會談,這應該是最后一道關隘了,只要能夠達成最后的協議,其他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橢圓形的會議桌兩邊,分別坐著雙方代表,協議是由隱湖集團提供的,上面列出的一攬子條件極為苛刻,如果全盤接受,恐怕陵臺這次引來的就不是商機,而是危機。
那五位談判代表一個個神色倨傲,似乎全然沒有把陵臺縣這些政府官員放在眼里,他們都是久經戰陣的談判高手,在與縣市級領導會談時,從未失手,按照以往的慣例,在拋出協議后,幾人就同時把關,嚴防死守,絕不輕易讓步。
婉叢蝶口中那位姓李的組長果然是位談判專家,此人思維縝密,辯術精湛,往往能夠抓住人一句話中的漏洞窮追猛打,說得對方理屈詞窮,開發區管委會的田主任在他面前吃盡了苦頭,每到李組長發時,他就眼皮上翻,不再吭聲,只是叼著一支煙猛抽,把手里的材料抖得嘩啦啦直響。
我因為看過對方的三套方案,心中有底,對方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因此無論李姓組長如何刁難,自己都表現得泰然自若,不急不躁,始終扛著雙贏的大旗,與之巧妙周旋,雙方在會議桌上唇槍舌劍,寸土必爭,按著協議的條款逐條討論,經常爭論得面紅耳赤。
談判多次陷入僵局,李姓組長甚至揚,陵臺縣若是不肯答應下來,隱湖集團就將與其他區縣接觸,再找其他合作伙伴,只要在報紙上打份廣告,前來洽談的各地官員自然會打破頭,若是陵臺縣拿不出誠意來,談判隨時可能終止。
我則據理力爭,列舉隱湖集團把項目放在陵臺縣的種種好處,坦從長遠利益來講,鋰電項目放在陵臺經濟開發區是最適宜的,在經過長達六天的艱苦談判,李姓組長終于沉不住氣,做出了大幅度的讓步,雙方很快擬定了一份對陵臺縣極為有利的投資協議。
然而,還未等我舉杯相慶,情況很快有了變化,在第七天的上午,我正在酒店房間里收拾行裝,準備下午到隱湖集團總部簽署協議,李姓組長卻突然造訪,他帶來了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齊總不認可之前擬定的協議,宣布談判暫時終止,明年開春后,隱湖集團將再與陵臺縣委、縣政府接洽,重新開啟談判。
這打了我一個措施不急,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我不清楚哪里出了紕漏,神色愕然間,心里不禁一沉,我登時好像明白了幾分,緩緩轉過身子,我走到窗前,推開一扇窗子,點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上一口,嘴里吐出淡淡的煙霧,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李組長出神地望著他的背影,竟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寂寥,就嘆了一口氣,靜悄悄地走到門邊,握著門把手將房門拉開,邁出一步,李組長無聲地笑了笑,搖了搖頭,抬腿走了出去,隨手帶上房門,背后,傳來茶杯粉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