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玲聽著她的嘮叨,低頭走回門邊,一腳邁進門檻,卻停下.身子,轉頭向楊樹邊望了望,輕輕啐了一口,悄聲罵道:“要死快哉!”
我此刻正坐在書房的沙發上,望著玉州市紀委書記李國勇寫材料,鼻子沒來由地一陣發癢,竟無法忍受,忽地打出一個響亮的噴嚏來,“阿嚏!”
李國勇皺了皺眉,哼了一聲,抬頭瞪了他一眼,沒有停筆,繼續悶頭唰唰地寫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發酸的鼻子,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水,尷尬地笑了笑,自己本想晚上請李書記出去吃飯,以答謝他上次升任縣委書記時對方仗義相助,卻沒想到,李國勇竟然讓他到家里來做客,我趕忙買了年禮,滿心歡喜地登門拜訪,可自打進屋之后,李國勇就沒給我什么好臉色,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在客廳的沙發上和他寒暄了幾句,就回到書房寫材料,把我獨自丟在一邊。
李國勇的孩子們都已經大了,早就成家立業,搬到外面另立門戶,只有老兩口住在一起,家里雇了個保姆做飯,前些日子,因為生活瑣事,李國勇和老婆吵了一架,夫人負氣出走,搬到女兒家住,因此,除了保姆外,現在就只有他一個人在家,這諾大的屋子里顯得很是冷清。
我吃了幾牙西瓜,看了會電視,覺得無聊,就到書房里等,這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直到坐到屁股發麻,李國勇終于把簽字筆丟到一邊,將材料慢吞吞地裝進檔案袋里,放到一邊,轉頭望著我,鼻子里哼了一聲,皺著眉頭道:“怎么,等得不耐煩了?”
我笑著搖頭道:“哪有,李書記說笑了。”
李國勇眼皮一翻,哼了一聲,不緊不慢地道:“年輕人啊,最大的毛病就是性子毛躁,沒有耐心,總想一口吃個胖子,卻不考慮自己有多大的胃口,能不能消化得了。”
我笑了笑,沒有接話,只是低頭喝茶,我心里知道李書記話里有話,其實還是在借機敲打自己,可能在他眼里,自己只是因為等不急了,才向縣委書記李永倉以及萬朝陽發難。
其實那次亮劍,確實不太冷靜,多少有些意氣之爭的成分,我也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想法來操作的,事后想來,殺伐之意太盛,難免會為人所忌,搞不好,萬朝陽下臺時,李永倉有可能會受波及,但自己也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要不是這位玉州市委常務,紀委書記李國勇是周鳴鳳書記的老班底,和省里關系好,從中化解,恐怕事情會變得不可收拾,很難出現此時的大好局面。
在那種關鍵時刻,李國勇的幫助顯得至關重要,這讓我非常感動,放下茶杯,他感激地望了李國勇一眼,卻見李國勇拉了椅子站起來,背著手,緩緩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某處,輕聲地道:“給周省長打過電話了嗎?”
我搖了搖頭,低聲地道:“沒有,仲良兄前些日子提過,周省長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我想過些時日再打,要好一些。”
李國勇點了點頭,默然半晌,低聲慨嘆道:“人離鄉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