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夾了口菜,放下筷子,抽出紙巾擦了嘴,笑著說道:“老崔啊,現在很多和尚都是職業的,跟上班拿工資差不多,國外一些地方的僧人,甚至可以娶妻生子,你看到的那些和尚,是從古華寺過來的,到開發區做了場法事。”
白雪玲詫異地問道:“去開發區做什么法事喲?”
我微笑著道:“那里有個項目剛剛動土,老板迷信,就從古華寺請了和尚做法事,圖個吉利。”
白雪玲‘哦!’了一聲,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著道:“原來是這樣,我還納悶呢,陵臺縣也沒有寺廟,哪來的那些和尚。”
崔宸笑著道:“我剛才也很奇怪,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多的和尚,以為在拍電影呢,還跟過去瞧了瞧。”
徐子琪在旁邊聽著,一時忍不住,就接話譏諷道:“怎么,崔大官人想當和尚了?那干脆剃光了頭發,和他們一起走嘛,就不要再回來了。”
崔宸被老婆噎了一下,咳嗽了幾聲,就賠著笑臉道:“我倒是想去,不是舍不得丟下老婆嘛,就像紅樓夢里唱的‘好了歌’,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嬌妻忘不了。”
徐子琪卻不領情,冷笑著道:“崔宸,你在諷刺誰?這是上半句,下半句是‘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你的意思是老婆靠不住,父母兄妹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對不對?”
崔宸皺了皺眉,輕聲嘟囔道:“我不是這意思,你怎么總是往歪了想。”
徐子琪正在氣頭上,得理不饒人,咄咄逼人地道:“你就是這意思,你們老崔家都是這意思。”
崔宸聽到她打擊面這么廣,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剛想反駁,可腳下被輕輕碰了碰,他轉頭望去,見我輕輕搖頭,嘴唇微動,做了個‘忍’字的口型。
崔宸趕忙點了點頭,摸起杯子喝了口水,壓住心頭的火氣,放下筷子,雙手捏了個訣,舌抵上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面碗,靜坐了兩三分鐘,才又摸起筷子,低下頭去,專心吃面,不再吭聲。
白雪玲嘆了一口氣,怕兩人在飯桌邊吵起來,趕忙拿手推了推徐子琪,輕聲責備道:“子琪,有話好好說喲!干嘛兇巴巴的。”
徐子琪哼了一聲,端著碗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低聲地道:“我吃飽了,葉書記,雪玲,你們慢吃。”
我笑了笑,微微搖著頭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這官司我可斷不了,也不想管,都別在我面前嘮叨。”
徐子琪聽了,趕忙笑著說道:“葉書記,我可不是有心的,只是這家伙太恨人了,你沒見他剛才還在出洋相,吃飯的時候還練氣功,有能耐辟谷啊,瞧他那吃相,多狼狽,就跟幾輩子沒吃過面條似的,丟人!”
崔宸苦笑著道:“子琪,不要再吵了,我早晨已經提醒你了,你起床時頭頂黑氣,要注意止怒,你就是不聽,結果吵了一天。”
徐子琪勃然大怒,指著崔宸罵道:“你中午要不往那邊匯錢,我能生氣嗎?還頭頂黑氣!你老婆是蛇精還是狐貍精?你去找古華寺那些和尚收了我啊!”
我見戰況升級,趕忙擺了擺手道:“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床頭吵架床尾和,晚上讓崔宸好好疼疼你,氣兒也就消了。”
崔宸放下筷子,尷尬地撓了撓頭,也跟著隨聲附和道:“就是,葉書記說的對,子琪,別再耍小孩子脾氣了,都老夫老妻了,吵個什么勁兒,你上次偷著往娘家匯錢,我不也沒管嘛。”
“我愿意,你管不著!”
徐子琪跺著腳,喊了一嗓子后,就出了門,走到臥室里,倒在床上生悶氣。
白雪玲趕忙放下筷子,到外面哄她,兩人低聲地聊了一會兒,就又開始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