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方舟卻一點都沒有見外,摸著手機,笑呵呵地道:“葉書記,還在賓館嗎?”
我微微一笑,輕聲地道:“是啊!最近秋乏,總是犯困,午間睡了一覺,剛剛醒。”
吳方舟爽朗地笑了起來,愉悅地道:“葉書記,外面的天氣很好,應該出去轉轉,總在家里悶著可不成,我現在就在賓館外面,書記大人要是有興致,就請屈尊移步,我當回導游,陪您出去走走。”
我怔了怔,摸著手機走到窗前,定睛向下望去,卻見賓館外面,停著一輛嶄新的奧迪車,吳方舟正站在車邊,向這邊張望,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我,趕忙伸出右手,用力揮了揮,我也把頭探出窗外,做了個手勢,趕忙掛了手機,皺眉走了出去。
吳方舟的來意,自己此時也已經隱約猜到,想必是與周五召開的市委常委會有關,在那次會上,鮑昌榮做出了讓步,將田宏業調離紀委,并且贊同了我提出的副書記人選,而在其后的公安局副局長的人選上,我與梁桂芝又都選擇支持了鮑昌榮,維持了常委會上的均勢與平衡。
這樣的舉動,自然會引起李晨的警覺,在李晨那邊看來,恐怕自己已經與鮑昌榮做了筆幕后交易,甚至,他們有理由懷疑,自己與梁桂芝兩人,已經全面倒向了市委書記那邊,吳方舟這次過來,估計是受了李晨的委托,通過私下交流,來摸摸我的底,試探一下自己真正的立場,這應該是吳方舟此行的真正目的。
想通其中關節,我心中篤定,無聲地笑了起來,梁桂芝剛到閔江之后,之所以會處處被動,受制于人,除了勢單力孤,在本地缺乏政治資源以外,也與她夾在兩派之間,無所適從有關系。
而我現在的做法,卻是鋤強扶弱,充份利用兩邊的矛盾,形成推動力,把閔江的工作向前推進,也把他與梁桂芝的影響力向外擴展,在此期間,有斗爭、有團結,但絕不輕易站隊,把棋路走死。
走到前臺,和服務員打了招呼,我乘坐電梯,慢悠悠地下了樓,吳方舟已經進了一樓大廳,他依舊是一副儒雅的打扮,臉上戴著金絲眼鏡,身上穿著一套咖啡色的休閑裝,白凈的面皮上掛著和煦的笑意,見我出來之后,他趕忙快步迎了兩步,熱情地握了手,兩人寒暄了幾句,就一起向外走去。
坐進奧迪車,隨手把車門帶上,吳方舟敬了一支煙過來,順口開了句玩笑:“葉書記,這么好的天不肯出門,一個人悶在賓館里做什么啊!該不是對咱們的美女市長有想法了吧?”
我哼了一聲,擺了擺手道:“吳大市長,別造謠,周市長可是我的大學老師,也是我老領導的女兒,這種玩笑開不得。”
吳方舟含蓄地一笑,壓低聲音道:“也好,免得碰了一鼻子灰,您那位老師可是出了名的冷美人,極少露過笑模樣。”
我微微一笑,皺眉吸了一口煙,似笑非笑地道:“吳大市長,打算帶我去哪腐敗啊?”
吳方舟發動車子,將奧迪車挑過頭,笑著道:“請紀委書記出去腐敗,借我一百個膽子也干不出來,這次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向您取取經,學習下發展經濟的經驗。”
我擺了擺手,微笑著道:“吳市長,你可別灌迷.魂湯,我到閔江是以學習鍛煉為主,哪里有什么經驗可傳授,就算有些心得,當著您這位專家的面,也不好班門弄斧。”
吳方舟嘆了一口氣,轉頭瞥了一眼,誠懇地道:“葉書記,客套話不必提了,您是干實事的人,這點我很清楚,也打心眼里佩服,今兒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找機會一起坐坐,聯絡下感情。”
我見他說得誠懇,為人也很熱情,就點了點頭,笑著道:“吳市長,我剛來閔江,人生地不熟,朋友也很少,有空咱們可以多坐坐。”
吳方舟笑了笑,輕聲地道:“既然葉書記瞧得起,那我就當真了,以后少不了來騷擾您。”
我哈哈一笑,撣了撣煙灰,點著頭道:“不怕騷擾,隨時奉陪。”
吳方舟開著車子,目光盯著前方的路面,微笑著道:“葉書記,田宏業調離紀委之后,您少了一份掣肘,工作應該會順利很多,恭喜了。”
我見他把話轉入正題,就笑了笑,不動聲色地道:“吳市長,也不能這樣講,田書記在紀委工作多年,經驗豐富,少了他,我一時還有些不適應,要把紀委的工作捋順,恐怕還要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