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桂芝心里暗自嘆息著,只覺得自己近年的官運有些不順,自從在交通廳去了省委辦公廳時,這期間就失利了一次,在競爭副秘書長的位置時,敗給了老對手荊維民。
而到了閔江后,仍然棋差一招,在省城悄悄地運作了大半個月,到頭來仍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倒讓昔日的下屬先拔頭籌,這讓她感到面上無光,心里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官場上的人物,各個油滑似奸,心明眼亮,就拿今晚的酒桌上來看,這些官員似乎更喜歡巴結年輕的市委副書記,對她這位頂頭上司,常務副市長,卻稍稍差了一點,盡管那種差距極為微小,很難區別,但梁桂芝心思細密,以女性特有的直覺,敏感地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
其實,這種現象其實再正常不過了,李晨離開之后,她雖然負責政府的全面,但也只能定些小事兒,大事還是要上會討論,上了常委會之后,市委副書記的發權就會大上許多。
這就是市長與常務副市長最大的區別,前者本身就是副書記,在黨委里面的發權只在市委書記之下,而后者即便再強勢,也必須把姿態放低些,否則,就是組織觀念淡薄的表現。
“梁姐,你好像有心事兒?”周媛蹙起秀眉,落下一枚白色的棋子,悄聲地問道。
梁桂芝端起杯子,輕輕啜了一口,苦笑著搖了搖頭,感慨道:“沒什么,只是覺得我們女人很不容易,要想做出一番事業,實在太難了。”
周媛抿嘴一笑,仿佛看穿了梁桂芝的心事兒,柔著聲安慰道:“梁姐,你已經是最出色的了,能在男人堆里脫穎而出,需要的不僅是智慧,還有勇氣與一顆堅強的心臟,這些您都不缺少,唯獨差點運氣,耐心些,好運氣會來的?!?
“但愿如此吧!”
梁桂芝摘下眼鏡,輕輕地擦拭起來,半晌,才抿嘴道:“要說好運氣,小泉倒真是讓人羨慕,從他離開交通廳以后,我一直都在關注著他,他從交通廳跑去那么偏遠的陵臺縣掛職,我和老俞都為他捏了一把汗,以為他這次有點得不償失了,沒想到,之后竟然順風順水,一步一個臺階,現在居然已經跑到我的上面啦,仔細想想,真是覺得不可思議。”
周媛嫣然一笑,摸了棋子,把玩半晌,猶豫著道:“梁姐,其實小泉除了運氣好些,肯定還有些事情,是我們不清楚的,爸爸就曾經說過,他身后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悄悄地推動,可能連小泉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點。”
梁桂芝輕輕搖頭,摸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的右上角,悄聲地道:“怎么會不知道呢,就是那位孟省長嘛,在辦公廳時,很多人就已經得知了,小泉倒真是討人喜歡,以前周如鏡和鳴鳳書記在江州時,就很欣賞他,那兩位省委大佬離開后,又得到了孟省長的器重……”
說到這里,她忽然呆住了,緩緩抬起頭來,睜大了眼睛,愣怔怔地盯著周媛,失聲道:“媛媛,你的意思是,那只大手還在上面?天??!那怎么可能!”
周媛站了起來,走到冰箱邊,拉開柜門,拿出一盒蘋果汁,緩緩走了回來,坐下之后,輕輕嘆了一口氣,柔著聲道:“當初省里出了一樁案子,很是蹊蹺,后來竟然驚動了國安部門,據極小范圍的知情官員透露,可能和小泉有關,而且,他在青陽的前女友,已經悄悄搬到了京城,很久沒有回江州了?!?
梁桂芝臉上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心臟跳動得格外劇烈,竟有些莫名的亢奮,探頭道:“媛媛,你有問過嗎?”
周媛莞爾一笑,撫摸著棋子,在棋盤的右上角拈了一子,柔著聲道:“沒有,他既然不想講出來,肯定是有難之隱,我不想讓他不開心?!?
梁桂芝愣怔了半晌,悄聲地問道:“媛媛,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媛輕吁了一口氣,柔著聲道:“爸爸在離開青州前,想幫他把一些事情處理干凈,不留尾巴,沒想到,會發現這些線索?!?
梁桂芝坐直了身子,扶了扶眼鏡,有些興奮地道:“小泉的晉升速度,確實已經很驚人了,我本該會想到的,只是離得太近,總覺得太正常不過了,卻疏忽了很多疑點,比如說,他對于跑京城部委似乎很有把握,還曾經提起,他在京城有幾個朋友,和京城各部門的關系很熟,當時這家伙說得隱晦,我也知道小泉與黃文翰部長關系很好,倒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想,果然大有貓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