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奉擺了擺手,啞著嗓子道:“不用擔心,讓我再陪陪老三吧。”
“好的,爸,您身體不好,要記得節哀啊。”
王佑軒悲痛地點了點頭,淚水撲簌而下,作為王家長子,他當然意識得到,王佑民的突然離去,意味著什么,也非常清楚,這場災難的降臨,對父親的打擊有多大,白發人送黑發人,永遠是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
王澤奉注視著兒子的遺像,心如刀絞,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痛,兩行熱淚奔涌而出,半晌,他才嘆了一口氣,摸出紙巾,擦去淚痕,側過身子,沉著聲道:“佑軒,結束以后,千萬要注意,不能讓爺爺得到半點消息,他年紀大了,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打擊了。”
“放心吧,爸,都安排好了。”
王佑軒點了點頭,扶著王澤奉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遞過一瓶礦泉水,隨后走到靈堂右側,和財叔商量了一會兒,兩人來到靈堂門口,強忍悲痛,迎接陸續前來吊唁的客人,盡管葬禮辦得極為低調,但還是有很多客人無法拒絕,只能分批次接待。
受不了靈堂里的氣氛,我轉身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的石階上,抬頭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暗自嘆了一口氣,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直到現在,他仍然有些難以置信,王家長輩最器重的老三,那個寄托著家族全部希望的年輕人,竟然就這樣去了。
生命的脆弱,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樣的,無論他是官員還是尋常百姓,無論是家財萬貫,還是一貧如洗,都可能會因為一場意外,而在瞬間消失,從此與親友們陰陽兩隔,再也不會有那樣鮮活的音容笑貌。
點了一支煙,佇立良久,想起和王佑民的幾次接觸,那個儒雅穩重的年輕面孔,依然在我的腦海中晃動,揮之不去,自己雖然與王家子弟沒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此時卻也陷入了一種悲痛之中,更加對死亡產生了一絲敬畏,開始思索生的意義。
茫然若失中,身后忽然傳來嘈雜凌亂的聲音,我驀然一驚,轉頭望去,卻見王澤奉面色慘白,右手撫胸,被王佑江等人扶了出來,我趕忙沖了過去,和其他人一起,慌忙把王澤奉攙到小車里,財叔陪著王澤奉夫婦駛往醫院。
而靈堂里,胡可兒悲傷過度,身子也極為虛弱,幾度昏厥,眾人商量了一番,決定由宋嘉琪直接送她回家,四十分鐘之后,宋嘉琪打來電話,這些天她要陪著這位姐妹,照顧好胡可兒的寢食起居,不能回王家大院,讓我照顧好自己,若是覺得家里氣氛過于壓抑,就去若琳或是徐千紅那邊住。
徐千紅近期在京城參加培訓班學習,還算宋嘉琪幫她安排的,之前就對我說起過,我點了點頭,就掛斷了電話,和其他人一起,在靈堂前忙碌到下午,把所有儀式完成,才駕車離開。
在半路上,得到消息,經過精心護理,王澤奉現在已無大礙,只是要在醫院里休養兩天。
返回王家大院,進了西廂房,我換了干凈衣服,到了王老的房間外面,隔著門玻璃,望著老人酣睡的面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老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他最疼愛的孫兒竟然會先他而去,這樣的打擊,肯定無法承受,但是,究竟能瞞得了多久,還是個未知數。
為了不讓王老得知王佑民的死訊,出現意外,王家人謝絕了親朋好友到家里探望的請求,但這種巨大的悲痛,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得住的,萬一被老人察覺,后果不堪設想。
回到房間,感到頭痛欲裂,我和衣躺在床上,想起那晚詭異可怖的夢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惴惴不安,心里像塞了一塊鉛,沉甸甸的,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冥冥之中,似乎有種神秘的力量,讓他感受到了災難發生時的痛苦,也感受到了王佑民在去世前的惶恐,掙扎,與最后的絕望,那是極為痛苦的體驗。
盡管在周媛的房間,自己舒緩了緊張的神經,可沒有想到,夢中的情景居然真實再現,居然連出事的時間都是分秒不差,這樣靈異的事件,實在讓人無法理解,也沒有辦法給出合理的解釋。
而且,我意識到,王佑民的去世,將會帶來一系列的變化,最明顯的,是自己肩上的擔子變得更重了,或許,有一天,這個家族的政治利益要靠自己來維持,但實際上,無論從心理上,還是其他方面,自己都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