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此事打擊的方氏,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十幾歲,癱坐的地上活脫脫就像是一個瘋婦,把過來請的她四喜嚇了一跳。
“夫、夫人?”四喜試探性的開口。
如今樹倒猢猻散,往日對她忠心耿耿的下人現在一下子全部都跑不見,任憑方氏獨坐一整夜。
聽到有人喚自己,方氏抬了抬眼,露出滿是淚痕的臉,眉目間沉沉戾氣,似不服氣命運對她的宣判。
四喜在心里長舒一口:還好還好,還活著。
“馬車已經備好了......”四喜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問道:“你看?”
因為擔心時間晚了,會沖撞到賓客,所以他們必須趁著夜色將她給送走。
方氏記得她嫁到曲府來的時候也是一個天沒亮的晚上,因為是做人妾室,所以她只能從偏門進來。
如今一晃多年過去了,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就如同那年她入府時的一樣。
她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在無聲的房間里,她的笑聲挺瘆人的。
四喜打了一個冷戰,他入府時間不長,但是也曾親眼見證方氏如日中天的模樣,只是他沒想到,這么厲害的二姨娘,竟然會被一個剛回來不過數月的三小姐給扳倒。
不過雖然唏噓她的遭遇,但是四喜絲毫沒有同情她的下場,誰讓她害人在先,若不是三小姐福大命大,只怕她會更加猖狂。
四喜抿了抿嘴,見方氏遲遲不動,他耗盡了最后的耐心,催促道:“時間在耽誤下去可就晚了,我可還等著復命呢。”
如果不是考慮到她的身份,四喜早就將她拖出去了,哪里還會和廢這么多的話?不過四喜想了想,現在她和府上那些犯了錯的丫頭好像也沒有兩樣。
正當他準備動手的時候,方氏開口了:“如今是什么時辰?”
“卯時了!”四喜打了哈欠,用手揩去眼角的淚,帶著不耐煩的語氣道:“快走吧!”
方氏等了一夜,也沒有等曲聞道收回成命,如今更是不可能了,她絕望的閉了閉眼,從眼角滑落一行清淚。
此時東方地平線上的啟明星,伶仃雪亮,天色漸亮,冷風從街口吹過來,有些冷。
曲府門口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為了不引人注目,只有兩個仆人提著明黃的燈籠在外面等著,等方氏一出來,其中一位便掀開車簾,用嘴指了指,示意讓她趕緊的。
若是換在以前,他怎么的也要在口頭上稱呼她一句夫人,可是到了如今,和她多說一句話,他都會覺得晦氣。
待方氏進去之后,也不管她坐沒坐穩,他便繞到一邊準備趕路了,卻在這個時候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等一下——”這是曲柔的聲音。
昨晚出了那樣的事情,她原本是想求自己父親高抬貴手,但是曲聞道的那種態度,讓她望而生畏,搞不好她也會被送走,為此她擔驚受怕了一整夜。
方氏聽到自己女兒的聲音,立馬從馬車里探頭出來,但是護衛害怕會因此耽誤時間,所以擋著不讓母女見面。
“求求你們讓我見見母親!”曲柔哭得梨花帶雨,仍誰看了都心疼。
但是護衛卻只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冷冷語道:“時辰到了,夫人必須走了,大小姐別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難辦。”
方氏從馬車里伸出手,用嘶啞的聲音道:“柔兒,我的柔兒......”
“母親......”聽到自己母親的呼喚,曲柔哭的更傷心了,她從自己手腕上取下那只白玉手鐲,然后將她遞給其中的一位護衛,對他道:“就讓我和母親說幾句話,幾句就可以了!”